老人随手从脏袍子底下拿出一个皮囊,撬开那人的嘴巴,灌进些烈酒。熊人脸色稍稍回转了一些,不那么青紫了,但是也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莫达在做什么?难道妄想救活这个人?”人群中有人问。
“莫达最喜欢治病、救人,没有活人练手,死人也可以。莫达当年是一个绰班。”一个汉子回答。
“绰班是什么?”
“绰班,就是军队中――马匹、骆驼的医生!”
“那不就是兽医嘛……”
老人不理会看热闹的人,直接粗暴的撕开熊人的衣服,查看熊人的伤口。
这个熊人全身都是伤,而且伤口形状不一,明显不是一种凶器所致。好在天气严寒,微微的冰碴子倒是替他止了血,没有使他失血而亡,只是有些失血严重。最大的伤口是腹部的刀伤,然而最严重的,是熊人后脑勺上一块青色的鼓包,不知被什么重器击伤,难为他挺到现在,如果普通人头上吃这么一记,也许当时就已经死去了。
莫达搓搓手,要是牲口身上有这么多伤,主人早就放弃了,还治什么?没错,他只是个兽医,而且现在是在荒野上,没有任何药物,他虽然喜欢动手动脚,却也没有什么可以救这个人了。
莫达念了几声牲畜往生咒,祈祷熊人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然后准备放弃。
忽然,他的目光却被熊人腰间的东西紧紧吸引了。
熊人腰间贴身系着一根看不出材料的绳子,绳子上挂着几样小东西,大约是腰链子之类的,听说中原人有系腰链的习俗,就像草原人脖子上挂一串狼牙。
看着这些东西,莫达眼睛却难得的幽深了起来,他的心猛地开始不为人知的剧烈跳动。
看来是那个东西……
一咬牙,他跑向自己帐篷。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激动,他居然自己把自己绊了两跤。
很快,众人看见莫达拿了些奇怪的东西,烈酒,剪刀和缝衣针,还有火把和几块冰块,回到熊人身边。
为方便操作,莫达干脆让人把熊人拖到河边,拿剪刀直接将碍事的衣衫全剪开,用河水给熊人冲洗身体的血污,然后才用烈酒清洗熊人的伤口。
此时的老莫达很像在洗牲口,而且酒意明显没醒,几次差点把熊人掉进河里。
苍天在上,草原在下,寒风吹过河边。老莫达卷起袖子,就这样恣意妄为,就地动起手来。他用烤过的缝衣针和鱼线给熊人缝伤口。粗糙的鱼线在皮肉上穿行,针脚歪斜,看热闹的人在旁边看得脸直抽抽。好在老莫达此时专心致志,眼睛贼亮,脚稳手准,认真的样子颇具震撼力,再也不像酒鬼的模样了。
冰块是用来止血的,不过,此时一经刺激,熊人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最后,剩下熊人肚子上插着的那把刀了,怎么办?冒失的拔出来的话,这人就是一个死。
双手沾满鲜血,莫达踌躇了。
也许是被缝衣针的穿行刺激到了,熊人嘴里忽然发出呓语:“白骆驼……快!白骆驼……要死了。”
莫达蓦的抬头,白骆驼?白骆驼!
“快!快去宰一头白骆驼!”喷着酒气的老人吼道。
“宰白骆驼?少主不会同意吧?要不宰那匹老骆驼?”旁边的人迟疑。
“你懂个球的骆驼!必须是白骆驼!我是管骆驼的,我说能宰就能宰――那骆驼病了,留着也是祸害驼群,快去!”莫达抬起头来:“再说,你们不懂,少主才不在乎这点子事情!”
他们不知道,他刚刚已经下定决心,拼着挨少主骂和打,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人救到底了。
总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白骆驼被迅速宰掉,内脏掏空,这边莫达也准备好了,趁着热血喷出的时候,将那个奄奄一息的熊人放进白骆驼内腔里,同时快速拔出腹部的刀,手上一阵操作,迅速合上骆驼的皮,隐约可见那人淹没在白骆驼以及自己的血泊中。
“……”围观的几个人无语了。
“这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不,这是活人当牲口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