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万里孤城1白发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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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等我死了,你就用这把刀割我的肉吃吧,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回去一个。

不然爹一定会很伤心的,这把刀本来是打算下个月送给你当生日贺礼的。

我却没有想到,会用在这个地方。

哥哥,到时候,咱兄弟俩也是割股相下酒的豪杰了。”

那天韩平抱着自己二十岁的兄弟站在墙头,看着黄沙尽头的群星,他们来时的方向,群星璀璨却也万物寂寥。

二十岁的他在长安城里还有一个喜欢的姑娘,那个姑娘也喜欢这他,虽然姑娘从来也没说,韩护也从来没讲,但韩平知道那把刀其实就是那个小姑娘送给他的。

韩氏兄弟从小名动长安,兄弟俩都是冠绝长安城的帅哥,也让无数姑娘倾心过,但不同于哥哥的万花丛中过,韩护从小就喜欢那个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小姑娘,从六岁开始,直到生命结束前的那一刻,都喜欢着那个女孩。

韩平记得自己的兄弟是如何在自己怀中渐渐失去体温的,也记得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失去自己的至爱亲朋的。

后来的后来,那个姑娘再也没有嫁人,只是每年春天都会站在一颗桃树下,静静眺望着西方,四十年,尽皆如此。

但三十天内,无论日月倾转还是人事浮沉,帝国从来没有后退过一步。

……

后来帝国主力援军赶到了范阳城下,韩平带着仅存的四百七十二参加了那次决死突击。

从夕阳西下一直到启明星孤悬于明月轮内,一万颗群星在黄沙清扬的血色战场上空见证了这场注定没有赢家的战争。

……

月夜下,清冷的月光照射在范阳城的城管上,秦军的鲜血已经将那片城墙染成了如同星空般的黑色,只是鲜血的腥臭味遍及十里左右。

秦辉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吃饭睡觉,一起保家卫国的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在了那个被他们称作祖国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是活着退下去的。

“这场战争已经输了,帝国已经征服了这个国家,自己应该减少杀戮了,可当一个人失去了祖国,那么死再多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辉呆呆看着那座城市里堆积如山的尸体,他认识躺在那里的所有人,他想起了过往所有美好的,不美好的,哪怕只是单纯还值得记述的东西。

秦辉一步步走过了那条鲜血汇成的小河,尸体与鲜血的腥臭刺激着他的感官,那时他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复仇与战争。

但最后,一心想要复仇,想要死在保卫家国战场上的他,带着最后的秦族远走西方绝域。

“不仅仅只有死亡能够承担那些高贵的责任,活着更可以,为理想而死的人固然可敬,可是那些为了理想苟延残喘只为了承担起那份责任的人却也更值得敬佩”

远走西域四十年,一次偶然间的机会,秦辉听到并记下了这段话,并且在一块不朽不腐的黄金上面刻下了这段话。

……

“我族愿意接受帝国皇帝陛下的羁糜统治。我愿意交出传国玉玺,并以秦皇后裔的名义,将皇帝的冕号正式交给皇帝陛下。”

秦辉半生未曾弯折过的脊背向着韩平这个摧毁他一切的人弯折了,只是为了屈辱的活着。

……

韩平者,自少起随军,镇西域四十六年矣。平自以久在绝域,年老思土。

十二年,上疏曰:“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

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

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自以寿终屯部,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

书奏,帝感其言,乃平还。平居于长安十二年而没。

《后赵书.韩平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