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浓烈的血腥味和妖气喷涌而出，那味道周知路至今也记忆犹新。

地下的空间很大，在中央有着一处祭坛，地面上残留着数道锁链，以及数十根管道。

正是之前囚禁那只怪物的地方。

怪物已经死亡，不过周知路和令清雪并未认出这是哪一族的妖兽，便通知了抚夜司封妖部的人来，处理这只怪物的尸体。

而在地下的一处暗室里，周知路等人还看见了数名骨瘦如柴的百姓，在角落里吸食着红晶。

这些人都已有些妖化，想必是已经被榨干了价值，等到他们彻底转化为妖族，便会沦为着言诚县剿妖的一份业绩。

处理完了冯远镖局的事后，周知路和令清雪两人在言诚县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在两人的商量下，打算打赏王浅一同返回京城，一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研究红晶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二也是想着万一有机会，也许能帮助王浅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此时，在西柳村的后山上，王浅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衣，跪在秀华的坟前，轻声诉说着冯远的下场。

而在不远处，周知路和令清雪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欸……总算是结束了。”令清雪疲惫地感叹道。

周知路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冯远，轻声说道：“结束……也许吧。”

“也许？这是什么意思？”令清雪诧异道。

周知路叹了口气道：“临走时陈主簿送的我们，我见陈主簿脸上喜气洋洋的，便问了下，才知道原来这娄云霄……就要升官了。”

令清雪微微挑眉说道：“娄云霄升官，下面的人也会随之上升，陈主簿便有可能成为陈县令，这……有什么不对么？”

“陈主簿没什么不对，只是之前我一直在猜想娄云霄的目的，如今才知道，这一场案件中最大的盈利者，就属他了。”

见令清雪皱眉，仍然是一副不懂的样子，周知路便解释道：

“冯远在言诚县经营了那么多年，又发放名额，又是卖红晶的，你说与之常接触的娄云霄，会对这些不知情么？

“那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娄云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从这里也获得了足够的好处！

“陈主簿曾经说过，这言诚县之前的条件很是一般，没钱，没特产，没商人，而娄云霄身为言诚县的县令，想要往上升，凭借当时的言诚县是不可能实现的。

“而这时冯远便出现了，捐钱给县里修桥修路，带动了言诚县的发展，这些可都能算是娄云霄的功绩，而且……冯远还能不时地提供一些“妖族”出来供娄云霄斩获，这可是大功啊。

“可如今娄云霄要升官了，你觉得倘若他升官了，他最怕的是什么？”

令清雪恍然大悟道：“最怕的是冯远透露出他们的秘密！”

周知路笑道：“对，冯远好歹还是江湖中人，但娄云霄可是官家，一旦此事败露一点，他也要死无葬身之地！哪怕事情没有败露，冯远也可能会在以后借此事要挟他。

“就像是冯远之前主动投降想要去京城，京城里有没有他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冯远一旦到了京城，那么娄云霄必然不可能放任他不管，这也是冯远的底气。

“所以在此基础上，娄云霄最想杀的人……就是冯远。

“借此推论，娄云霄势单力薄，冯远又有着朝廷发的令牌，他要如何杀死冯远？答案只有一个，制造冲突，借刀杀人！

“所以他让手下将妖汇报给了抚夜司，然后引导我们调查的方向，证据嘛……还记得我们之前跟娄云霄吃饭时我拜托他帮忙调查王浅么？”

“记得，怎么了？”令清雪疑惑道。

“我们可从来没跟他说过王浅是做什么工作的，而且案件当时被定义的是妖兽杀人案，与王浅可没关系，可他却是直接让陈主簿带我们去找了主管车马行和厂房的张吏员。

“因为他知道这妖兽其实就是王浅变得，所以直接引导我们去找张吏员，便能借此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冯远镖局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我们与冯远镖局冲突时出现，想必那家伙是在测试我们吧，毕竟他想要的不是简单的将冯远给定罪，而是要直接杀了他！

“我甚至怀疑目前的结果，究竟有多少是在他的谋划内的……”

令清雪皱了皱眉，心中却是有些怀疑这娄云霄真能谋划得这么深？

这时，王浅祭拜完秀华走了过来。

周知路开口问道：“王浅，有两个问题想问你，一个是你如何得知的秀华的尸体要被焚毁的消息？二是那晚你又是如何找到我们，给到我们秀华的日记的？”

王浅愣道：“找到你们？我什么时候找你们了？我一直藏在城中的一处枯井下啊，那天偶然听到路过的人说秀华的尸体要被焚毁，我才去将她偷了出来。”

周知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个娄县令……还真是给人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