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革未止，国事多艰。德阳殿的群臣宴，无疑给中平五年，阴霾笼罩中的朝堂增添了一丝喜庆的光亮。</p>

然这种场面上的君慈臣恭，却引不起羊安的丝毫兴趣。参与其中不过是尚公主前的必要流程。他唯一感兴趣的是，曹操回洛阳了。</p>

秋风生动，霜叶缱绻。皎月之下，羊府之中，两张草席，一炉红泥。温吞的炭火将应季的荷叶酒煮得香气四溢。</p>

羊安遣了尚如意，亲自为曹操盛满酒碗，边道：“何时回的洛阳？怎也不知会一声？”</p>

曹操吮了口碗中将要溢出的酒，笑道：“昨夜入得城，知你与万年公主大婚在即，便不忍叨扰。说来也巧，适逢陛下设宴。你我数年不见，想不到昔日羊三郎，如今已为陛下乘龙快婿。”</p>

羊羊嘿嘿回应，又问：“当日愤愤离京，我心中甚是担忧。今日见你神采飞扬，想来定是蛰居几年，有所领悟？”</p>

曹操闻言，不禁老脸一红，心道：哪里有甚领悟，不过和家中妻妾过了几年逍遥日子。嘴上却答非所问道：“叔兴，可知明日大将军邀我等往府上，商议何事？”</p>

前脚踏入洛阳，后脚便被何进相邀，羊安一边感慨着何进对曹操的器重，一边却道：“怕又是商议承光殿之事。”</p>

随着刘辩年岁渐长，立储之事自然也牵动着满朝文武之心。按理说，在此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的年代，刘辩自当是众望所归。</p>

然天子久而不决，董太后心属刘协，却让立储之事变的扑朔迷离起来。而这之中，最着急的该是何皇后及大将军何进了。这也就难怪何进三番五次邀掾属商议此事了。</p>

羊安深知立储之事，历来深受皇室忌惮，故而不愿掺合其中。好在与万年公主的婚事帮忙打了不少掩护。</p>

却闻曹操道：“此事倒也未必，君不闻陛下欲立新军？”</p>

羊安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曹操此时突然回京，想必是曹嵩已为他谋了份好差事。不禁感叹道：“当真是宫中有人好办事。我这侍中竟还没你消息灵通。”</p>

曹操道：“你也莫要取笑我，要说有人，我可比不得你。听说此番陛下可是钦点了要你在新军中任职。”</p>

羊安笑了，并没有答话。能不能在新军中任职于他来说是其次。年不过十八，便在禁内侍中庐里占一席之地，已是天子莫大的宠信。</p>

他今日邀曹操前来，本是想讨教其对未来看法。</p>

“孟德？”羊安放下酒碗，突然正色道。</p>

“嗯？”</p>

“若有朝一日，天下大乱，汝当如何？”</p>

曹操看了一眼羊安，毫不犹豫道：“自当召天下义士，匡正汉室，共扶社稷。”</p>

这是羊安意料中的答案，只因他晓得曹孟德还是当初那个热血小青年。于是又问：“若事不可为，又当如何？”</p>

曹操思索片刻，拿起酒碗，一饮而尽道：“事不为之，岂知不可为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