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婳言辞恳切,澄澈眼底只有哀伤。
她在伤母亲吃过的苦,也在伤江震宇被人蒙骗多年,却还把人家当场朋友。
江震宇和她对视,稍微冷静了些。
他看得出来,沈千婳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当年……当年的事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时候你母亲和我吵架,混乱中我不小心推了她一把,结果……千婳,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有意让她受伤的。”
江震宇颤抖地抓着了沈千婳的手。
他年事已高,掌心满是厚茧,刮得生疼,可这些,也是他过去为生活操劳的证明。
沈千婳很轻的回握:“外公,我相信您。”
“真的?”江震宇有些意外。
沈千婳点点头:“嗯。不过外公,那个时候不是只有你和我母亲在场吗,怎么就混乱了?”
她没有漏掉这个细节。
江震宇解释:“你范伯伯和他儿子也在,当年还是他们来劝架的。”
江震宇一直不愿意提及当年的事,今天骤然想起,才发现他其实一直没有忘记。
他还能想起江寒绣和自己吵架的模样,她很生气,却也很生动,是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活泼和勇敢。
可后来,江寒绣变得沉稳冷静,她的锐气和棱角,最后还是被他给磨掉了。
“那外公,您还记得母亲受伤前后发生的事吗?”
“记得。”
石头已经出现裂缝,再坚守也无济于事。
江震宇便也坦然了:“你母亲吵着要去学设计,我不同意,让她按照我的方式去选专业,可她就是不肯听,还当着我的面报名了。”
“我当时气头上,忍不住动手打了她一巴掌,结果就闹了起来。”
“你母亲气得要离家出走,我拼命拦着,无意间动手一推,她摔下亭子,就划伤了手。”
沈千婳若有所思,决定将捡到刀子告诉江震宇:“外公,那您当时又带什么东西在身上吗,比如刀子之类的。”
“我没事带刀子在身上干什么?”
“可是……我之前在那附近捡到过一把小刀子,看起来很有年份,外公,母亲当年的伤口是怎么样的?”
江寒绣被刀子划伤到底是她和方行的猜测,如江震宇所说,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她的话是没有力度的。
所以她必须得引导江震宇,让他自己往那方面去想。
江震宇被她问住,他认真回想了一番。
那个时候他推倒江寒绣,江寒绣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捂着手臂,有无数鲜血渗了出来。
范舒平在站她的身边,白色礼服还被染上了红。
他是怕江寒绣摔伤,特地去给她当垫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下面的范舒平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是江寒绣受了重伤。
等把人送到医院,江寒绣已经疼得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她被告知她不能画画了。
也正因为这样的事,她才彻底下定决心,和家里摆脱关系。
江震宇一直觉得这是他的问题,如果不是他误伤,也许江寒绣就不会这么恨他,也不至于她临死的最后一面,自己也没能见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件事很可能有别的真相。
“范舒平……”江震宇念出了他的名字,“怎么可能呢,他一直喜欢寒绣,他不可能下手的啊。”
“可是除了他,还有别人吗?”沈千婳问。
答案是没有的。
当时离江寒绣最近的人,就是范舒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