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沉,村烟缭绕,空中犹如飞荡着一片灰沙,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
彭!
两道缠斗在一块的身影几乎是同时从天上摔落,重重砸起一地尘埃。
“咳、咳咳……”
这一摔可着实不轻,宁言四肢酥酥麻麻提不力气,狼狈得站起身来,只粗粗扫了眼四下,当即愣在原地。
渡口的景象已消失地无影无踪,面前世界被整齐地从中一分为二,一边是他熟悉的明州景象,另一边却是荒凉破败的小山村。这风格迥然不同的两处地界就像是被强行拼凑在一块,显得既怪异又诡谲。
宁言惊疑不定地望向空无一人的明州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怀中掏出锦盒,打开一看里头果然是枚石卵。
糟糕,又来了……
“你是如何想到用那盒中物什来分辨虚实的?”
司空鉴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半瘫在村口的枯井旁,毫无形象地大口喘着粗气。
宁言收起锦盒,撇撇嘴道:“戏曲里学到的。”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敢问是哪折戏?”
“盗梦空间。”
“盗……盗什么?”
“海外泊来的小戏班编的,不说也罢。”
“泊来的戏曲么……”司空鉴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井边粗糙的石砾。
他慢慢抬起头,视线越过了宁言向后头望去。在他面前,繁华的明州城似乎近在迟尺,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
司空鉴看得出神,脸上表情微不可查地一变再变。然而沉吟良久,他终究只是释怀地叹了口气:“真想……亲眼去看看啊。”
宁言摇头道:“别想了,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司空鉴眉头微挑,旋即笑了笑。
“也是。”
两人遥遥相望,一道看不见的界限划开了他们各自的世界。
泾渭分明。
经过简单的休整,二人如今也稍稍恢复些气力,这也标志着中场休息到此结束,新一轮的厮杀即将开始,至死方休。
宁言活动了下手脚,奇怪的是,他完全察觉不到体内真气的流动,甚至连肉身强度都被压制到了普通人的水准。
不过他相信司空鉴也是如此,否则早就被对方用雷霆手段轰杀了,哪还有闲心和他废话。
“这里的情况不介绍一下么?”
对于宁言这跟大爷似的态度,司空鉴倒也不恼,慢条斯理道:“我的法相名为玄梦曼陀,在幻心劫的炼化下已经初具道场威能,只要我一念升起,配合所修功法便能迫使深陷其中之人迅速入梦。”
“未曾想你那手斗转星移着实厉害,连我都无法幸免。因此准确的说,这里,是我俩共同的梦境。”
梦境?
宁言面色不变,这个答桉还算在情理之中,毕竟或许只有梦里才能看到这种离奇的世界。
“话又说回来,我是真没想到竟会栽在你手里。要是早知如此,哪怕是违抗无生老母的旨意……”司空鉴顿了顿,眼中暴起精芒:“我也一定会上船前就杀了你,宁言!”
….随着司空鉴的低喝响起,宁言的五官忽地不受控制得扭曲变形,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成原本样貌。
自己的幻面怎地突然失效了?!
宁言不由得心神一震,而趁着他晃神的功夫,司空鉴猝然发难,单掌虚握凭空抓出一把劲弓,两指轻捻,一支白羽箭竟随弓弦后拉逐渐成型!
嗖!
一道青白色流光直奔宁言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他勐然惊醒,双足发力宛如铸铁,身子却弯成惊人的弧度,斜起若桥!
嘣!
白羽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没入后头的石墩之中,顿时将其击得四分五裂。宁言心有余季得回头看去,拇指一抿擦去脸颊的血迹,不禁露出凝重的神情。
这清晰的痛感,可一点都不像在做梦。
“还以为能将你骗过去呢。何时发现是我的?”
“在你我近身的那刻,用天目看到的。”司空鉴指了指眉心,接着说道:“在我平生所见之中,像这般离奇的命格只你一人而已,所以我才断定那慕容复定是你假冒的身份。”
宁言皱眉道:“命格离奇?什么意思?”
司空鉴却没闲心再给他答疑解惑,指头一弯夹起三四支白羽箭,挽弓便射!
宁言见状暗骂一声,只得运转身法躲避这接二连三的箭雨,可失去真气的支撑,不多时就被连珠箭被打得抱头鼠窜,疯狂在明州城里找掩体。
司空鉴不紧不慢得追寻着目标踪迹,简单的一张弓一支箭,在他手中却有莫大威能。
起初箭失只能碎石,到后头竟打出火铳的声势,爆炸声不绝于耳,每一发都能射塌一座高楼,愣是凭一己之力拆了大半个明州城!
嘣!
宁言抱着脑袋缩在一间酒家的柜台后面,眼睁睁看着左前方的围墙被炸出一个大洞,碎石当即崩了一脸,屁股都没坐热赶忙再次变幻方位。
这特么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