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披了披满是补丁的衣服,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说了吧,老汉说完站起身,走到墙角放着的一个大瓷缸旁边,用劲把大瓷缸挪开,在被大瓷缸盖着的地面中间扒了扒,从土里面拿出一个小红包,走到我们面前,然后把外面的洗衣粉袋子拆开,又拆开一块红布,拿出一个小红包,把小红包一打开,顿时,一股有些像放完鞭炮后的那种气味就钻进了鼻孔。
小红包里面包着的是一些红黄间杂的粉末,老汉给我们看了看,又包了起来,放进口袋里,在床上坐了下来,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悠悠的说这种粉是九灵花的粉末,当年,我父亲找这株九灵花找了很多年,最后,终于在莽山上面发现了这株九灵花,在一个月圆的晚上,一个人上了莽山,第二天,我父亲养的药狗回来了,对着我凄厉的呜咽,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和我母亲跟着药狗就去了莽山,最后,我才在莽山的悬崖下面,发现了我父亲的尸体,我父亲摔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捧着这株九灵花,不过这株九灵花,已经没有用了,都已经干了,我就把这株九灵花晒干,磨成了粉末,保存了起来。
老汉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又用浑浊的眼神看着昏暗的灯光照耀着的泥地,悠悠的说我父亲死后,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再采到一颗九灵花,替父亲完成心愿,不过,要采药,一定要有一条药狗,不过狗的寿命,也只有十几年,我这辈子,一共养了六条药狗,我几乎每隔一段就要把这九灵花的粉末拿出来,给药狗闻,每隔一段时间,就带着药狗进山找药,不过,这么多年,一直都一无所获,最后,终于是我养的最后一条黑狗——黑子,帮我找到了九灵花。
老汉开始哽咽了起来,喉咙里面好像卡了一口痰,想吐吐不出,老汉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又用手往眼睛处抹了一下,又继续说大概是半年前吧,那天晚上,本来我要去守瓜田的,因为之前那段时间一直是老二(那个傻汉子)去瓜田守的夜,我怕老二累着,白天要干活,晚上又要守瓜田,我便说我去守,老二却不同意,非得要去守,我便依了他。
老二走后,我就睡了,半夜的时候,黑子突然进了我房间,站在我床边呜呜的叫着,我赶紧起床开灯,黑子就走到米缸面前,汪汪的对着那个米缸(埋九灵花粉末的米缸)呜呜的叫着,然后爪子一直在地上刨,我这才缓过神来,黑子是找到九灵花了,赶紧起床跟着黑子就走了。
跟着黑子走,越来越怪,我发现这条路,就是去我瓜田的路,虽然心里怀疑,还是一路跟着黑子走,一直走到我家瓜田那个瓜棚的时候,黑子就停了下来,站在瓜田门口,对着瓜鹏呜咽着。
我走过去一看,就看到瓜棚的竹床上,两个白花花的身影正在挪动着,我再一看,上面那个正是我二儿子,而下面那个,却是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的我们村里一个在外面打工回来的女孩。
老汉的脸色这时候已经变得煞白了,手里的烟斗里面的烟,早就已经抽完了,可他还拿在手上,浑浊的眼睛里面已经荡漾着泪水了,老汉又用手擦了擦眼睛说我,我当时差点就晕了过去,我正想走过去给我家老二个耳屎(耳光),小黑就冲了过去,一下子钻进那竹床下面,很快,嘴里叼着一朵红黑相间的花就钻了出来。
那花,竟然就是九灵花,我父亲和我说过,九灵花一定是长在极阴之地,可能因为我家老二的这档子见不得人的事,那九灵花才长出来的,我不知道这是个喜事,还是个悲事。小黑叼着九灵花就摇着尾巴,走到了我面前,我正要去小黑嘴里把九灵花拿过来,小黑却突然停了下来,后退两步,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张开嘴,一口就把那九灵花给吃了下去,一吃下去,就疯狂的咆哮起来,肚子突然就胀大了,眼睛的颜色也变了。
在我瓜田里乱串了几个回合后,就跑到山上去了,我真的没想到,我永旺找了一辈子的九灵花,居然是在自己儿子和一个女尸的床下找到的,找到后,又竟然被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药狗给吃了,我,我那段时间总是想着上吊,可那时候老二又病了,我知道肯定是因为这女尸的关系,我又怕我死后,老二会受人欺负,就苟活着,哎,没想到到底我老二是死在我前头了。
老汉的眼神开始茫然了起来,那些浑浊的凄凉的老泪不停的往外涌,在他黄褐色的已经凹陷下去的眼珠里面渗出,又从两边的眼角流到脸上,在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上横着,纵着,流淌着。
我心里也莫名的伤感起来,鼻子酸酸的,我不停的咬着嘴唇,用手掐自己大腿,提醒自己不要流出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而妍妍,已经开始流泪了,低着头,捂着鼻子,不时的抽着鼻子。
老汉没说话了,我们也都沉默(www.19mh.com)了下来,村长点起一根烟又很假的安慰着说永旺叔,人死不能复生,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再难过了,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