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功高震主(2 / 2)

刘备道:“嗯,是要好好赏他。”说着来回走了两个圈子,面有难色,苦笑道:“可他的官已顶天了,食邑也已过万户,朕都不知该如何赏他了。”

刘贵妃道:“呵呵,皇上先前赏他太过,到了如今已无以复加,倒也是一件难事。”

刘备笑道:“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他自随朕以来,颇立战功,而且每一件战功都和攻打晋阳一样,足以震惊当世,朕又怎么不好好赏他呢?”

刘贵妃道:“骠骑将军我只闻其名,对他的功绩不甚了然,不知他都立了哪些功劳,皇上能告诉我吗?”

刘备坐在她边上,将贾仁禄如何命人乔装商人智取洛阳,使自己终于有了立足之地。马超如何气势汹汹要吞下关中,贾仁禄如何用却月阵大败马超,平定关中、西凉。刘蒙如何冒充少帝收买人心,贾仁禄如何与之斗智斗力,以假乱假,终于使自己挽回颓势,稳坐关中。赵韪如何围攻成都,刘璋如何差张松来长安求救,贾仁禄如何孤身入虎口,力挽狂澜,解了成都之围。张任如何猜忌贾仁禄功劳,向刘璋进馋。刘璋如何听信馋言欲害贾仁禄。贾仁禄如何在张任的重重围堵之下,逃脱出天。又如何以区区二千之众,声东击西,往来游击,最终打下由两万人镇守的江山,为自己夺取益州奠定契机。自己如何兵败雒县,贾仁禄又是如何用计除了张任,夺了雒县。刘璋如何向张鲁求救,贾仁禄如何一石二鸟,助自己取了汉中、成都等情一一说了。最后道:“没有他,朕也就没有今天,更不可能当上皇帝。你说说,朕这样赏他难道赏错了么?”

刘贵妃道:“没想到他竟立了如此多的不世奇功。呵呵,依我看如此赏他还是算是轻的了。”

刘备笑道:“谁说不是呢。他立了许多大功,件件该赏,到如今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赏他了。”

刘贵妃目视薛珝,薛珝会意令左右退下,自己也识趣的退了出去。刘备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

刘贵妃道:“臣妾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想问问皇上。”

刘备问道:“哦,什么问题?”

刘贵妃道:“臣妾自幼颇读史书,发现历史上的大功臣没几个是善终的,当初的韩信、彭越、英布最不必说了。卫青晚年也是深受武帝猜忌,郁郁而终。还有后汉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趾时买了一车当地特产薏苡来治风湿,回程途中马援病死。这时便有小人乘机进馋,说马援南征时,暴敛于民,搜刮了一车珍珠,终饱私囊。光武皇帝勃然大怒,下旨彻查,马援家人不明所以,竟不敢将马援葬入祖坟,而是将他草草埋了。马援夫人为此六次上书,这个冤案方才平反。薏苡和珍珠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光武皇帝如此聪明,竟也会被蒙在鼓里?我看他是心知肚明,却不愿明白其事罢了。所以臣妾一直再想,一个人功劳太大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刘备笑道:“一个人功劳大了,对国家的贡献自然也就大,自然是好事。”

刘贵妃道:“嗯,他们辛辛苦苦为国家驱除外侮,安抚百姓,可到头来却不得好死,对国家是件好事,对他们自己来说,却一件大大坏事。”

刘备缓缓地点头,道:“可朕毕竟不是高祖,也不是孝武皇帝,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待功臣的。”

刘贵妃道:“呵呵,请问皇上的功绩比得上高皇帝、孝武皇帝么?”

刘备道:“高皇帝开创江山,孝武皇帝驱逐匈奴,均有大功于后世,朕何德何能,安敢忘其项背?”

刘贵妃道:“那我再问皇上,皇上在用人方面及对人信任方面比得上高皇帝和孝武皇帝么?”

刘备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及。”

刘贵妃道:“两位皇帝如此能用人,尚且在事成之后诛杀功臣,皇上万万不及,怎么敢事先就把话说满了?”

刘备道:“这个……”

刘贵妃道:“就算皇上统一天下后,念及他们的大功,不忍诛杀。皇上的子孙呢?”

刘备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刘贵妃道:“昔日周亚夫平定吴楚七国之乱,为皇上先祖孝景皇帝所赏识,一路加官进爵,最终官至丞相,富贵无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他最后却饿死在狱中,这饿死的原因说来也好笑。一次景帝宴请群臣时,没给他那席安排筷子。他不明所以,问近侍索要筷子,景帝便说桌上都有菜了,还要筷子,岂不是贪得无厌?周亚夫是个武人,认为景帝戏弄他,故意不给他席上安排筷子,一时气愤,拂袖便走。景帝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道:‘此主怏怏非少主臣。’周亚夫就是死在这一句话上的。如今皇上年高,太子年幼,辅政人选自当慎重。”

此话若是在刘备兵败白帝城,又或在他窜身西蜀无力扭转乾坤之时听到,自会雷霆大怒,将刘贵妃打入冷宫,永远不在临幸。历史上天下三分,蜀国最弱,是以刘备极需人才为其效忠。他明知诸葛亮不会废了刘禅自己登基,临死之时故意要让帝位于诸葛亮,结果诸葛亮对他死心踏地,尽自己所能辅佐刘禅,事无巨细都要亲理,最终积劳成疾而死。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三分之中他最强,统一天下是大势所趋,顺理成章,虽说不上指日可待,但也已为时不远。此时他考虑最多的已不再是如何统一天下,而是如何使这个来之不易的江山长治久安,让自己的子子孙孙可以安安稳稳的享清福。

刘贵妃平时冷眼旁观,已揣摩到他这番心思,便乘机进言。刘备果然想到贾仁禄的攻击力实在太可怕,天下间最坚硬的城墙在他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轻轻一推便倒了。虽说他现在对自己十分忠诚,但人总是会变的,自己也不敢保证,他日后不会受外界蛊惑而兴兵造反。这别人起兵造反,他还应付得过来,一旦他起兵造反,自己怕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了。

言念及此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那如今该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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