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焰抿紧嘴唇,看着男人那张清瘦的面孔。
这一切的发生,距离阎寿离开,只有不到半刻钟。
一颗人头落地,在大雪天里尚未凉透,一年不曾见面的哥哥,就如闲庭信步一般,推开了自己的木屋屋门。
徐清焰很谨慎的打量着四周,她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布置,院子里被她和小昭翻新过一遍,所有可能藏着星辉法阵的器物都被扔了。
那个空空荡荡的雀笼还在风中摇晃。
烈麝这种鸟,有着强烈的警惕直觉,如果这座院子真的有古怪,那么这些烈麝,毫无防备,接二连三的来到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神性缘故,导致它们没有丝毫的察觉?
无法求解。
她不知道自己哥哥究竟是如何发现这一切的。
她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明天会有一位新的医师来替你‘治疗’。”徐清客微笑看着女孩,声音温柔说道:“你要乖乖的,配合人家,不然那个人也会死掉......如果有人因此而死,那么都要怪你,你只需要乖乖的,就不会出事,懂了么?”
徐清焰看着自己的哥哥。
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好活着,如果觉得这间院子不够大......我可以给你换一间更大的。”徐清客轻柔说道:“有什么想要的,只需要说出来,会有人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徐清焰听着这些话,更加沉默。
她已经活在了黑暗当中,却犹如被扒光了衣服,**着没有任何的**和秘密。
她说的每一句话,哥哥都可以听到。
她做的每一个工作,哥哥都看在眼里。
她升起过反抗的念头,可永远都是失败......只要她一天走不到光明当中,那么就永远摆脱不了哥哥的掌控。
烈麝向往自由,有人会为它们打开笼子。
自己向往自由,谁会为自己打开笼子?
徐清焰自嘲笑了笑,她轻声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我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徐清客平静说道:“不可以。”
徐清焰沉默片刻,她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掀开了帷帽,气度自若地露出了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侍女小昭低下头来,一个字一个不敢说,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指尖掐入指腹当中,浑身颤抖。
徐清客不为所动。
他漠然注视着自己妹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淡淡说道:“如果你当着下一个医师的面,掀开这个帷帽,那么他也活不过一刻钟。”
徐清焰看着自己的哥哥,她掀开帷帽,是为了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睛。
然后知道自己的决心。
“杀死一个人,是你们恐吓我的办法,但你们永远无法把这一套用在我的身上。”徐清焰轻声说道:“你想让我活着,活得久一些,等到你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达成某些目的。”
男人平静注视着妹妹。
他幽幽说道:“你是在跟我谈判?”
“这不是谈判,这是要求。”徐清焰笑了笑,说道:“你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威胁。”
女孩顿了顿,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找一个机会杀死我自己。”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她已经厌倦了,如果死亡就是结束......或许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相信我,你做不到的。”
“或许吧......如果我进入皇宫之后自杀呢?你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一个笑话。”徐清焰看着哥哥,一字一句说道:“你想把我送进皇宫里,但是我如果死了,结局会是什么?”
靠在小院门前的男人,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浑身气势都变了,他盯着自己的妹妹,整座院子里的气氛变得如阴云一般沉重。
小昭跪了下来,浑身颤抖。
徐清客注视着女孩。
“我只是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徐清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不颤抖,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很过分吗?”
过了很久。
徐清客语气生硬说道:“从明天起,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但是......徐,清,焰。”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下一次再拿‘自杀’威胁我,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侍女小昭松了一口气,她险些瘫倒在地,手心全是汗水,望着缓慢戴上帷帽的自家小姐,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反抗勇气?
徐清焰藏在帷帽下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
她十指在掌心掐出了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这算是自己赢了?
女孩轻轻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大胆行为捏了一把冷汗,然后徐徐再想,自己究竟是何时升起的那股勇气?
她想到了那个叫宁奕的少年,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世事不平,一剑平之。”
徐清焰没有剑,她只有一条命可以作为砝码,十多年来,卑微地像是一叶孤舟,在权谋汹涌的风波当中摇摇欲坠。
她这一生,没有遇到过一位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宁奕是唯一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