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似乎对她的心理活动一清二楚,浮起了半个不耐烦的冷笑,一句话也不肯答她,反而抬脚就走——林三酒一怔,赶紧问道:“你去哪?”
要不是在抬脚之前,他神色极其细微地一动,似乎在听一个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话,林三酒对于大巫女的这份担心,恐怕还得一直吊在半空里。
大巫女跟他说什么了吧?
见人偶师就跟没听见似的,林三酒又很有耐心地叫了一声。“诶,你去哪呀?”
“……那边,看见了吗?”人偶师近乎平静地说,指了指远处平缓舒展、空荡得接近无聊的大地。“知道我为什么要过去吗?”
“那边有情况?”林三酒登时警觉起来。
“不是,”人偶师的语气十分温和,“因为前面没有你。”
现在是闹脾气耍嘴皮的时候吗?
林三酒腹诽了两句,但到底没有跟上去——一个是因为只要人偶师走得不太远,那么地势平坦空白,有什么事一眼就能看见了;另一个也是因为在黑色都市里见过了“阿云”之后,她不知怎么总感觉心里有点虚,所以愿意顺着他一点。
“我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四下看看,”她对着人偶师背影喊道,“你不要离得太远啊!”
人偶师的回应就是拍了几下衣服——好像她的声音是灰尘,沾染上了身,必须要拍掉一样。
林三酒已经作好了那几个副本会蓦然现身的心理准备,可是二人间隔远远地走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生。
别说副本了,就连风也停下了,只有头上长空里起伏缓慢的碧蓝海浪,倒悬在二人头上。在一片寂静里,仿佛连时空也凝止了;行走在大地上的这一刻,被远方的漆黑人影给扎住了,被拽得长长的,林三酒说不清是自己在穿行其中,还是它波荡着穿透了自己。
当这份安宁持续了近十分钟后,二人不约而同地都慢下了脚步。
林三酒遥遥看了一眼人偶师,朝他掉过了头。
“你发现什么情况了吗?”她扬声问道。
“发现了,”人偶师答道,“有蠢货在朝我接近。”
在副本刚刚结束时那一刻隐约的脆弱,看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或许是因为林三酒不折不挠地要救他的事,反而让现在的人偶师看着更难受了——他若是难受了,他必须得让身旁的人加倍难受才行。
林三酒硬着头皮继续接近了他,说:“在没有副本的时候,这个地方确实是这么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那几个副本突然走了。”
“一直是这样?”人偶师皱着眉毛,停住了脚。
林三酒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没吭声。过了几秒,人偶师回头看了她一眼。
“大巫女问你,”他凉凉地问道,“既然到处都是一样的环境,你如何分辨出自己走到哪里了?”
“我分不出来,”林三酒老老实实地说,“除非是前方有一个目标,比如说副本形成的城镇,或者刚才的山林。除此之外,我都是听副本说的,副本告诉我走到哪儿了,我就……”
她越说声音越小。人偶师的眼神要是能化成箭,她现在早成一张渔网了。
在杀戮旅馆得知他可以利用人类活动之前,他和他乡遇故知一样,确实是可以相信的——但是这份辩解,林三酒自己知道就行了。
“大巫女问你,”人偶师好像想要把自己从这场对话抽离一样,冷淡地说:“如果在一片空地中插进来另一片空地,你是不是也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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