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现在就派遣部队前往浙西分部接应他们撤退。”陈克回答的非常干脆。
路辉天忍不住问道:“陈主席,为什么我们不提前出兵阻止光复会这次大屠杀?”
陈克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如果我以前和大家说,反动派们反攻倒算起来不遗余力,肯定没人信。因为大家看到根据地里面的前地主士绅们都很恭顺,在《实践论》里面讲过,想积累理xìng的认识,就必须有感xìng的实践。在咱们根据地里面,已经把那些反动透顶的地主士绅都给除掉了,而且我们已经彻底实施了土改,得到了人民党的支持。剩下的这帮前地主士绅在局面没有发生根本xìng变化的时候,他们认同了自己的xìng命比被迫接收土改现实更优先。所以才有当下看着前地主士绅们比较配合的情况。而浙西的局面就是一个明证,证明了这些旧地主士绅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多么凶残的对待革命势力。亲眼见到之后,大家就不会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了。”
zhōng yāng的同志已经看到了比较详细的资料,光复会浙西分部的“革命程度”与人民党相比差距极大,甚至可以说有本质的不同。这种“温和”的改良连土改都谈不上,顶多是对旧社会秩序实施了调整。而这种调整就引发了如此激烈的阶级仇恨,这件事的教育意义非同凡响。
华雄茂忍不住问道:“陈主席,我们就只把浙西分会接到我们根据地里面来么?”
“是的。北洋已经快忍不住了,我认为没有必要过分刺激他们。我倒是希望等到夏收之后再开战?”陈克答道。
“为什么?这些刽子手手上沾满了人民的血,就这么让他们继续逍遥不成?”华雄茂对陈克的意见很是不解。
“北洋快顶不住了,现在每拖一天,北洋距离覆灭就会近一点,这时候必须等待。”陈克把当下的局势引向了更大的话题。
“北洋如果能够更好的控制浙江的话,他们侧翼的力量不就增强了么?”路辉天问道。陈克的说法未免有些跳跃xìng太强。
“这个可以在以后谈。当下我们要抓紧对浙江的局面进行总结,一定要在战前让同志们理解到反动派能够凶残到什么程度。”陈克并不想对这个问题讨论更多,他继续说道:“与这时代的其他革命者一样,徐锡麟下意识的觉得革命就是为了达成某个伟大目标,凡是跟随自己的人都该为这个伟大目标而献身。这时代革命者的视线是看向上方,而很少去看下面。即便看了,也多数是因为指责下属办事不力……”
“……从这种想法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浙西分部的同志与百姓在徐锡麟心中是下属,在眼下的危急时刻中,应该是这些人考虑怎么完成徐锡麟的想法,而不是徐锡麟更多的考虑这些人的利益。但是徐锡麟现在知道这未必是正确的想法,至少在浙西分部学习模仿的人民党眼中,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
“……权力应该来自上方,力量应该来自上方,这就是徐锡麟的看法,也是这时代绝大多数革命者们所接受的理念。所以徐锡麟不愿意放弃光复会,哪怕当下的局势已经如此危急,徐锡麟依旧坚持自己是光复会的成员,甚至坚持要给陶成章报仇这样的想法。即便是对蔡元培完全失望,徐锡麟对光复会依旧没有失望……”
“这就是徐锡麟犯下的错误,而我们人民党不能犯同样的错误。这个世界有背叛阶级的利益,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而我们人民党的阶级立场到底应该站在哪里?当下革命的力量是来自于人民党还是来自于人民,这是我反复强调的问题。希望同志们能够以这次浙西分部为例,深入讨论。彻底认清我们要面对的局面。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都会带给我们巨大的损失。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散会之后其他同志们都带着沉重的表情离开了,华雄茂却留了下来。陈克沉默的看着华雄茂,华雄茂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阵他才开口说道:“文青,我听你的意思,浙江的局面还会继续恶化?”
陈克点点头,“没错,还会恶化到令人想象不到的局面。会恶化到让我们的同志彻底擦亮眼睛的地步!”
听了这斩钉截铁的话,华雄茂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