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这些红色液体在锅里的时候，楚言还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但是此刻这一口大锅被打翻，就好像是某种封印被解开了一般。

浓得几乎化不开的怨气，犹如陈酿了千年、万年一般，一下子喷涌、倾泻而出。

这一刹那，楚言甚至感觉自己看在了虚空之中，出现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扭曲面孔。

仔细望过去的话，楚言发现，这些面孔，虽然此刻在嘶吼、在咆哮、在哭喊，但是……都很稚嫩！

这是一群五六岁的孩童。

猛然之间，楚言心神一动。

他记起来了，王申刚刚说起过，为了阵法的威力更足，他们布阵所用的人血，都来自儿童。

“你杀了他们，还拘禁了他们的灵魂！”楚言目光凝聚。

极怒之下，他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

“是啊，阵法用掉了灵魂中戾气最足的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因为死前饱受折磨的关系，也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如果就这么乖乖放任他们离开了，那多浪费啊。”王申仰头，撕裂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此刻王申所望的方向，那浓稠的红色液体，在半空中不断往上攀升，延展，形成了一道高大门楣的形状来。

这门楣的门框，更是浸泡有森森白骨。

虽然空气之中，弥漫了滚滚热力，但是这一幕，却看得人心胆俱寒。

被控制在石壁上的云霓裳，看到这一幕，呼吸几乎都要凝滞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大脑都几乎一片空白。

而此刻楚言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一张张人脸，不断朝着这血色门户飞去，在门框之中，形成一层雾气。

雾气不厚，但是却很浓稠，此刻缓缓旋转，让人感觉仿佛要释放出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你要对我做什么？”这个时候，楚言已经冷静了下来，“召唤鬼物吃了我？这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掌握鬼道之术。”

他看着王申说道。

王申没有直接回答楚言的问题，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眸中竟然浮现出一抹缅怀的神色。

“你知道我们血毒门当年为什么会被剿灭吗？”

“因为你们滥杀无辜，用活人试毒，甚至让许多村落一夜消失。”楚言淡淡道。

“不仅仅是那样。”王申嘿嘿一声。

此刻这笑声从他漏风的口中传出来，有点像是午夜刮起的阴风，充满了阴森森的味道。

眼见门户凝聚成型，王申狞笑着望向楚言，缓缓吐出一句话：“因为我们，还研习鬼道传承。”

“嘶——”顿时之间，就算已经隐隐有所预料的楚言，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鬼道，仙羽大陆上，唯一被人、妖共同憎恶的修炼之路。

修炼鬼道，必然要经历祭炼活人、抽取生魂这些步骤。

而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所以鬼道自诞生之初，就是不被世间所容忍的。

但是世界有白，自然就有黑。

虽然人见人杀，但是鬼道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断掉传承，只是潜伏起来，由很小的一撮信徒，暗暗修炼。

而楚言之前还真的不知道，血毒门居然是修炼的门派。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如果让世人知道，一个修炼鬼道的门派，居然在云傲疆国成立了一个具有规模的宗门，那么整个云傲疆国，无论是皇朝还是六大宗门，都会受到责难。

至少今夜之后，楚言有一点可以确认，宝相上国是一定会向这片疆国大地降下怒火的。

这样一来的话，以拿人试毒来掩盖修炼鬼道，也就情有可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