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夫洛护主心切，他扔了稿斧，双手抓住留里克的腰，将其直接抱到一边。</p>
“哎呦，你怎么回事？”</p>
“大人，它太热了。”</p>
“哦，那我真要谢谢你。”留里克使劲拍了拍脑门，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多么漂亮的白净小手啊，虽然有一点茧子。倘若刚刚愚蠢的触摸，怕是手都要糊了。</p>
但那个银灰色的缺口断面太奇特了！</p>
难不成这一地的东西根本不是矿渣？而是生铁？或者是炉子塌了后，生铁与矿渣又混在一块了？</p>
留里克继续凝视耶夫洛的杰作，只见那断面的确是银灰色的，此乃矿渣绝不会拥有的颜色，是金属物质才可拥有的颜色。</p>
“耶夫洛！”</p>
“在！”</p>
“给我继续去凿。凿出一块后给我送来，浇水降温我要好好看看。”</p>
“好吧。”耶夫洛耸耸肩，他不懂主人的意思，既然有了吩咐那就去做。</p>
为了安全起见，耶夫洛敲打出了一块比成年男人手掌大一点的碎片，待冷水降温后，亲自将其交到主人留里克的手里。</p>
“主人，请过目。”</p>
留里克双手捧着这沉甸甸的东西，凝视着那金属光泽的断面，情不自禁浮想联翩。</p>
这东西应该就是生铁吧！</p>
不对！克拉瓦森的炉子又不是高炉，怎么可能冶炼出生铁水。</p>
但是且慢，既然他的炉子把铬铁矿冶炼成海绵铁，炉子温度应该很高。一般的矿石比铬铁矿不耐高温，难不成他们已经……</p>
留里克努力回想有关高炉的定义，这样他才想明白，所谓高炉，只要能把矿石也炼成生铁水，它就是一种定义上的高炉，甚至不需要它被做的很大。</p>
留里克每个毛孔都在呐喊，他的双手在冒冷汗，胳膊不禁一松，手中之物掉在沙石地。</p>
“主人，你没事吧？”耶夫洛关心的问。</p>
“没事！耶夫洛，拿出你的斧头，交给我。”</p>
“好吧。”</p>
耶夫洛没有多想，他抽出自己的铬钢手斧交由留里克，接着看到这个男孩踮着脚尖蹲下来，双手持斧以非常倾斜的角度，以斧刃敲击碎块。</p>
在锋利有坚固的铬钢手斧面前，碎块的柔软显露得淋漓尽致。那是一个很小但平整的断面，它有着醉人的金属光泽。</p>
这些终于破案了！</p>
留里克扔了手斧，一脸笑意的站起身，使劲拍拍双手。</p>
“耶夫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p>
“是矿渣，就是他们冶铁的废物。这个我知道。”</p>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留里克摇摇头，兴奋地说：“这就是铁！它叫做……”</p>
一瞬间留里克愣住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用一个词汇形容生铁。</p>
他想了一下，干脆编了一个词汇“smeltiron”，就是由“熔炼”和“铁”的混合而成的单词。</p>
当然，留里克记得现代英语乃至西欧北欧各国都有针对“生铁”的专有名词，所谓“猪铁”。因为西欧最早懂得生铁冶炼的德意志铁匠，他们懂得生铁工具足够大规模的农业生产使用，为了利益最大化，就要求一次浇铸获得更多成品。</p>
铁匠运用砂型铸造的基本原则，在型砂里制作出住模具，主进料口和大量的支线进料口。</p>
那些支线与主线的关系，就好似小猪与母猪的哺乳关系。</p>
恐怕正是对猪肉香肠非常热衷的德意志铁匠，就是联想加工工艺，给自己的铸造物取名一个“猪铁”。</p>
留里克觉得自己见到的已经是一种白口铁，它能被耶夫洛硬生生凿下来，说明它脆。而自己实实在在感受到它也有一种柔软质感。生铁就是这样复杂的物件，它实在还是某种意义上的矿石，只是铁含量已经富集到了96%的程度。</p>
留里克捡起地上之物，急匆匆走近埋头苦干的克拉瓦森：“别忙着了，给你看一样东西。”</p>
“能有什么好东西，我的小主人。”克拉瓦森暂停手里的活计，铲子直接扔在地上，他看着留里克明亮的双眼，自己的表情充满愧疚。</p>
“就是这个。”</p>
“一块无聊的矿渣？！你在挖苦我吗？”</p>
“你……”留里克毫不生气，故意问：“对了，纵使炉子塌了，飞溅的矿渣点燃了你的房子。海绵铁呢？至少那些东西捡起来还能用。”</p>
这一回，克拉瓦森真是无奈的耸耸肩：“你在开玩笑吗？海绵铁？不见了，全都不见了。一定是神降下惩罚，毁了我家的炉子。”</p>
一听这个，留里克心里不禁寻思这个老家伙还挺虔诚。</p>
且慢！这家伙哪里是虔诚，他和卡威从来都是务实的，比如说为了让儿媳平安的生产，克拉瓦森这家伙愣是雕刻了一个木雕供起来，自称是供奉掌管生育的芙蕾雅女神，以求她给予莉莉娅的呵护以避开难产厄运。</p>
留里克看破不说破，他实在不明白维京人的芙蕾雅女神为何要去管一个斯拉夫女人的生育。</p>
“你以为神在惩罚你？”留里克故意追问。</p>
“不然呢？”</p>
“算了吧。”留里克双手擦拭一番手中之物：“你觉得这是矿渣？你真是愚蠢！海绵铁没有消失，它变成了这个。”</p>
克拉瓦森急忙招呼卡威过来，只因他看到了金属独有的锃亮光泽。</p>
“这是什么？”卡威急着问。</p>
“就是你们现在清理的东西啊。”</p>
“啊？那些废物。”</p>
“呸！”留里克不悦道；“这是smeltiron。还有你怎么确定炉子塌了不是好事？我告诉你们，托尔不是给予惩罚，他确实摧毁了你们的炉子，只因为那个炉子不合适！你们分明得到的就是托尔的祝福啊！在高温之下，矿石已经融化了！铁和木炭进行了过分的融合，导致铁干脆融化。”</p>
“你……你都知道？你确定了？”</p>
“当然，我就是懂得。你以为我是谁？”留里克笃定道。</p>
一瞬间，克拉瓦森父子恍然大悟。</p>
“啊！就像是我在铜矿石里加入锡矿石和铅？变成一锅熔融的东西浇铸成油灯座？”</p>
“没错！”留里克跺跺脚，“我的朋友，事情想好一点。我们的山区到处是铁矿石，我们再造一座合适的炉子，这样我们就能直接熔炼铁水，铸造许多可用的工具。克拉瓦森，你有生之年见证了一个奇迹！你和卡威，可是整个联盟率先能够熔炼铁水的奇人！”</p>
被留里克这番抬举，克拉瓦森低落的心情瞬间热烈起来。</p>
他已经明白留里克又在暗示什么，特意命令劳作的冶铁雇员：“你们这些人，把残渣全部搜集起来，一个都不要浪费。”</p>
说完话，克拉瓦森扭过头：“亲爱的，我们何时制造新炉子。”</p>
事情完全出乎留里克预料，想不到克拉瓦森家神奇的触及到了生铁融化的极限高温，这样自己制造高炉的计划真就不存在技术障碍了？也许是这样。</p>
留里克定了定神：“我决定了。你们把火扑灭，清理完废墟，我们就坐下来好好商量，如何做一个最优秀的大炉子。哦，它应该叫做高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