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凯米河有大鱼(2 / 2)

暗橙色的鱼肉里有着大量的白色条纹,它是一条极为巨大的三文鱼。</p>

三文鱼就是北欧地区最常见的鲑鱼品种。在留里克印象里,波罗的海三文鱼本该是珍惜的所在,现在想想看,那都是因为人的大嘴,把鱼吃得珍惜,不得不人工饲养。</p>

留里克推测,艾隆河(就是凯米河)现在才被人类涉足,千年万年以来一支庞大的鲑鱼群,将自己的产卵地设在河流上游的罗瓦涅米湖。它们绝对想不到,善于捕鱼的罗斯人和科文人建立定居点了!</p>

他知道鲑鱼清一色的冷水鱼,它们寿命极长终生都在生长。也知道这类鱼海腥味低,怎样烹饪味道都是鲜美的。只是基于当前的状况,欧洲本土的莳萝、百里香,留里克都是具备搞到一批的能力,就是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实在得不偿失。没有作料不是大问题,优质的盐才是最重要的。</p>

此鱼必是用巴尔默克旅人提供的盐腌渍,留里克记得自己留下了部分好盐,想必梅察斯塔加工了这条大鱼。</p>

且看这条鱼,目测下来留里克觉得,鱼头到鱼尾得有一个半stika的长度,它肯定是比自己长。几人分食这么一条大鱼,是根本不可能之事。</p>

关于这条鱼,梅察斯塔有解释,“像是这样长度的大鱼,抓获它就像一场战斗。我们和罗斯渔民合力抓到了五条,那些最大的鱼早就被吃掉了,唯有这条,我用最宝贵的好盐把它腌渍后放在寒冷地窖,就是为了敬献给首领。”</p>

“你做的不错。”奥托拧拧脖子,示意儿子也被愣着了。</p>

一块鱼排摆在留里克面前,它非常巨大,可不是自己能吃完的。他娴熟地拿起两根木棍,就以它扒拉鱼肉,夹着细小的肉块塞进嘴巴。赛波拉娃也是如此,她灵巧操纵木棍吃肉,而非是刀子、手,实在让梅察斯塔震惊。</p>

他们并不很习惯吃饭的时候说个没完,奥托初到此地,对艾隆堡的建设大为精细。他心里对此地有着极高的评价,甚至有些地方,它比新罗斯堡建设的还要好。</p>

定居点的建造设计者其实是留里克,奥托可以直接好好问儿子。梅察斯塔毕竟是城主,他有着大量的问题需要此人的答案。</p>

巨大的鱼排三下五除二进了奥托的肚子,他又干了酒,微醉之下说话已经有些不利索,“现在,谈谈那些铁器。梅察斯塔,你们最近学会了打铁,我要看到你们的矿山,看到你们的铺子,看到你们的铁匠,还要索要缴纳的一千把斧头,和五百支矛头。你们……真的制作完毕了?”</p>

梅察斯塔觉得自己仍未得到足够的信任,这便赌气,“大首领,它们都在仓库了,它们是非常坚硬的斧头,和罗斯堡铁匠制造得不相上下,甚至连……连钢剑都能破坏。只要你愿意,你现在就能看到它。”</p>

奥托越来越上头,他本是怀疑梅察斯塔的制作效率,现在索性癫狂一般的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是一种异化的耍酒疯。</p>

此刻,本该是最关心的留里克,虽然“眼见为实”是重要的,他没有任何的怀疑。</p>

奥托大笑的原因很快被他自曝,他笑着嘟囔,“一千把神奇的斧头?装备我的族人很好啊。斧头很昂辉,怎样也得一磅一把。哈哈,再卖给梅拉伦人……啊哈,财富!无尽的财富……”</p>

说着说着,奥托居然躺到了,又傻傻笑了几句,接着沉闷的鼾声不停传来。</p>

耶夫洛就不做任何翻译了,留里克也不想说什么。哪怕是一般的铬铁斧头,也能对普通熟铁器具造成巨大伤害,而且它极难腐蚀。</p>

如果打出“不绣神斧”的旗号销售,一磅银币的定价还少了。这就是无本万利的事,一千把斧头的总售价必然逼近十万银币了,就是要考虑买主的购买力。</p>

留里克相信梅拉伦人也不能瞬间消化它们,到最后,这些器具还得上武装罗斯人自己。这样的好处,自然是罗斯部族战力的大幅提升。</p>

一千把斧头必然是真实的,这还只是四个月的产能。北欧的温暖气最多也就五个月,能进行高效的冶铁锻造生产的时间,留里克乐观估计是八个月。他坐在饭桌,小脑袋又盘算一番。恐怕这一群科文人的铬铁斧头全年产能,可以超过2333把。</p>

“他……没事吧?留里克大人。”梅察斯塔伸头问道。</p>

“他当然没事,只是漫长的旅行我们都很疲惫,他又喝了酒……”留里克猛然严肃问,“现在告诉我,你们在打铁上的经过。”</p>

留里克很快就明白了,艾隆奥拉瓦堡的科文战败者们,如何做到仅靠三百多人就完成强悍的铁器冶炼。</p>

这里固然有优秀炉子,水力自由锻惊人效率和新晋的铁匠们的热情。也在于梅察斯塔对部落的管理。比如说矿山那里有着一批女人,她们居然在操持铬铁做的大锤、镐斧开凿矿石。那些驯鹿小车干脆是在小孩的驱赶下,在硬生生砍出来的道路上运输矿石。甚至连操纵水车锻造的人,也得到部落小孩的帮助。</p>

对工业品生产颇为了解的留里克,非常明白这种几百人无论男女,以几近“工业人口”的姿态参与打铁的效率,他们自发的形成一种劳动分工,留里克比较相信这就是被贡品压力逼出来的智慧。</p>

其实他们早在七月份就开始展示出强劲的发展潜力,倘若他们是慵懒的,一座屹立于苦寒之地的城市,也不会拔地而起。</p>

即便如此,三百个男女老幼四个月,把矿石加工成累计近两千支各类铁器,都是一个奇迹。留里克倒是知道一点内情,就是他们制作的斧头和矛头几乎都是为了战争服务,故而斧头个头小,那就极为便于作战,矛头个头纤细,安装木杆还能当优秀标枪用。故而在铁材的使用上很节约。</p>

艾隆堡木墙内的空间很大,哪怕是搭建起大量的木屋,留里克故意可以紧凑的盖上五百间。如若不太在乎生活质量,这座定居点塞下三千人,是完全可行的。</p>

约束一个定居点人口规模的核心要素,就是食物供应。城市可以非常寒冷,只要食物饮水供应充足,人类这种生物就能扎根。</p>

留里克对这个极北的定居点很有信心,就是其人口,目前维持在一千余人应该是合情理的。</p>

居然有大量的鲑鱼把艾隆河(凯米河)当做繁殖的必经水道,他不仅联想一番,也就明白了为何此地有着大量游荡的北极熊、棕熊。它们就是看中了此地的鲑鱼资源。</p>

梅察斯塔滴酒未尽,他得以对留里克汇报很多事情,又任由女儿再在自己怀里撒娇。</p>

“主人,放任大首领在此睡觉,合适吗?他……应该去木床上。”梅察斯塔眼神一撇,示意那间木屋。</p>

留里克瞥一眼趟地打鼾的老家伙,遗憾地摇摇头;“就让他躺在这里睡觉,壁炉会保证他的温暖。”</p>

“可是……他是大首领。”</p>

“但我才是你的主人。”留里克咬了咬牙强调道。</p>

“好吧……好啊。”梅察斯塔定了定神,他觉得听明白了什么,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p>

像是耶夫洛,他当然觉得留里克的决议不妥,这便建议:“大人,我可以带着几个兄弟,把首领安置到木床。”</p>

“不必,我意已决。”</p>

留里克决绝的模样,耶夫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儿子正在积极的取代父亲。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比如说耶夫洛的阴暗面就是想掳他为奴的人寻仇,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敌人到底是谁?</p>

他估计到,留里克怕是恨不得奥托在平静中死去,这样他就能更早的接替权力。倘若真是如此,耶夫洛愿意做一介马前卒。</p>

其实问题哪有这么复杂,留里克只是单纯受不了奥托的宿醉模样。固然罗斯人就该和烈酒挂上联系才应景,固然烈酒已经是部族里重要的药剂。奥托可真是捡到了个宝,自从低度麦酒蒸馏成烈酒的技术实现以来,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好东西当然要给大首领率先享受。这不,只要得了烈酒,这家伙就想喝个痛快。</p>

不久,艾隆奥拉瓦堡陷入到真正的安静中。梅察斯塔在曾经的山堡长期对抗鲑鱼之主部落时,积攒到了很多成熟的经验。比如说如何快速的搭建木墙,如何安排守夜人。</p>

北极的寒风吹散了一切云朵,皎洁的月光照亮整个大地。城墙内火焰烈烈,噼啪声此起彼伏,篝火边搓手的都是轮岗的守夜人。那些裹得好似一头熊的站在塔楼上的守夜人,他们可以听到水车那里传来很有穿透力的叮叮当当生,也听到微弱的海波拍打满是泥沼的岸。而不远处码头去,那些靠岸的船只,也在随着正在缓慢冻结的河流微弱晃荡。</p>

来自罗斯堡的客人们都已经躺在未知预留的木屋里,他们吃饱喝足正呼呼大睡,那喊声不是北风能够遮掩的。</p>

守夜人担忧未来的日子越来越冷,他们都有一种预感,第一场雪已经在逼近中。那么,是罗斯首领的船队先走?还是风雪先来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