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君王拜将,都要封土筑台,亲授与将,如今讨胡事急,不得已从权。”
祖逖手握着印绶,连连口称不敢。
刘预却是向着身后的赵昆大声的吩咐道。
“再牵一匹马过来!”
很快,赵昆亲自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刘预接过缰绳,对祖逖说道。
“既然不能封土筑台拜将,那我就与将军并辔而行,示之于诸军!”
祖逖见状,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的那些谦退之言,在刘预炯炯而又直率的眼神下,全都说不出来了。
“陛下殊遇至此,祖逖多言无用,唯有粉身碎骨以报!”
不过,等到刘预与祖逖并辔而行,巡视诸军的时候,祖逖却稍稍落后了一个马头。
等到枣阳的一切事宜处理完毕,刘预率大军返回平原城,准备接下里直面胡虏的战事。
在返回的路上,一直随侍左右的冉良却是一直面有疑惑,似乎是什么很不明白的话,一直想要向刘预询问。
等到旁边没有人的时候,冉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今日给祖逖如此厚重的待遇,却是为何?”
冉良虽年纪小,但是从小一直成长与军中,对于军中的权力和地位的巨大差距,是一直都有极为深刻的体会的。
这一次,刘预带着祖逖并辔而行,示之于全军,其实是在顷刻间,把祖逖由一个兵马稀少的降将,变成了威望极高的心腹将领。
冉良再怎么想,都觉祖逖那些名望和功劳,在如今看来,都是不值得刘预如此的。
“祖逖乃非常之人,当然不能以常人待之。”
刘预看了看冉良,并没有详细的说。
“为何祖逖就是非常之人?”冉良却是依旧追问道。
“冉良,你要相信,有的人不仅能冲锋陷阵,还能思谋大局,就算是遇到逆境之时,也能在不可为之时,变不可为成可为!”
刘预含糊不清的用一句冉良难以理解的话,就把他给打发了。
因为,刘预的真实想法,其实是不足以说的出口的。
刘预这么礼遇祖逖,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历史名人的舔狗,而是因为祖逖在领军冀州的短短时间内,所展示出来的能力,就已经让刘预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手下那帮军将与祖逖这种名将的差距。
不仅是冲锋陷阵,斩将夺旗,更多的是对于治下将佐,对于全军的把控,还有对于数量庞杂的士兵的掌控。
这些能力,都是远超董平、李丰、曹嶷这些人的。
再加上,在越来越重用郗鉴之后,刘预对于治下的政事有了更好的处置效果。
与郗鉴想比,公孙盛、华琇等人虽然都各有所长,但是刘预总觉的,他们总是比郗鉴差一点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天分上的那点东西。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如今战争形势发生了变化,刘预急需要祖逖率领一部兵马前去抵挡。
要是不以殊遇待之,只怕来回的扯皮,也要耽误很多的时间。
至于结果,肯定远不如这样来的有效果。
刘预这两日,刚刚得到情报,盘踞洛阳的匈奴汉国将领赵固,奉匈奴汉皇帝刘聪的命令,由洛阳出兵东进,出现在了阳平郡一带。
阳平郡距离济北郡的卢子城,可以说是非常近了。
虽然有河水和济水的阻隔,但是如此近的距离上,只要刘预安排的守军一个疏忽,让这些匈奴汉军进入济北郡,那可就是直接被釜底抽薪了。
就算是青州汉军守住了城池,那几番来往交战,济北郡的春耕也要泡汤了。
守卫晋阳的并州刺史刘琨,就是因为匈奴汉国春秋两季的频繁攻势,而陷入了补给艰难的境地。
而且,济北郡如今是青州汉国的临都,一旦遭受兵锋,那对于刘预的打击,就算是击败了石勒,也是无法弥补的。
正是因为这样,刘预才想要以祖逖为安西将军,帅新编的部分军队,向西南防守聊城、阳平一带。
只要能把匈奴汉国的军队阻隔在聊城、阳平以西,就既能保护济北郡的卢子城,又能保护刘预的侧翼,防止石勒的骑兵由南侧大迂回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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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范阳。
大都督王浚的新府邸,已经建成了。
气势恢宏的府邸,已经远远超出了王浚博陵郡公的规制,要是在御史台的监察官吏在的话,这种逾制,妥妥要遭受一顿狠狠的弹劾了。
不过,在如今的幽州行台,他王浚就是最高最大的那个人,就算是行台的监察之权,也全都在王浚的掌控之中。
如此情形之下,王浚在幽州虽然不是帝王,但却是并不比帝王差多少。
“明公,段疾陆眷率领的段部兵马,已经到了东面的石横城,在那过夜之后,明日就能抵达范阳。”
王浚的司马游统说道。
“哼,段疾陆眷小儿,此前敢违逆于我,这一次竟然能主动请求出兵,替我讨伐刘预,你们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天意令其如此?”
王浚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府邸中高耸的台阁,仿佛那是直通天界的阶梯一般。
“不错,段疾陆眷不过是蛮夷,哪知道什么忠孝仁信,如此所为,肯定是天意襄助明公,才令其为明公的驱使!”
游统谄媚的说道。
最近的王浚,已经越发的痴迷的天师道。
“明公,段疾陆眷乃是蛮夷,其贪婪酷烈,不是那种轻易能屈从的人,段部这一次引兵前来,昼夜兼程,这么快就抵达了石横坞,实在是反常啊。”幽州督护王赞却是在一旁说道。
“哼,督护所言,难道是怀疑,明公没有收到神明的眷顾吗?”游统却是一番诋毁之言。
“我说的乃是段疾陆眷行事反常,何曾说过明公没有受神明眷顾!?”王赞立刻反驳道。
如今王浚痴迷天师道,他们这些将领、掾属也都是一个个开始崇信天师道。
“段疾陆眷,不过是鹰犬一般的奴仆,能有什么可防的?”王浚却是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其父段务勿尘,都不过是我的一员犬马,段疾陆眷又能有何本事敢造次!”
听到王浚这么说,幽州督护王赞哪怕心中还有许多的意见,也是不敢再提了,要是再唱反调的话,那就不是怀疑段疾陆眷的忠诚了,而是怀疑王浚的天命权威了。
不过,幽州督护王赞不说,却是有别的人说。
王浚刚刚想慢慢开始游玩自己的新府邸,却听到一声急匆匆的叫喊。
“明公,不好了!段疾陆眷这狗贼,是要谋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