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运奴(2 / 2)

孩子们仰头望着父母,他们的手也被捆着,由于高差,所以总被吊着,一直半举着,许多孩子的手臂已经涨地发紫,手腕磨破表皮,将麻绳染得血淋淋的,一刻不停的痛苦叫他们已经怕极了,现在问出这样的话语时,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烁,父母将孩子抱紧,轻轻抚摸他们干枯的发丝,低声道:“对,马上就到了。”

不知是谁先笑起来,很快,笑声如水波一样传dàng)出去,俘虏群里一时间有人大哭,有人大叫,青年茫然伫立,孩子们乐呵呵的,天真无忌,年长的男女小心地观察不远处的蓝甲骑士们,这些冷酷疯狂的宗教战士如今放松地策马飞奔,来回欢呼。

当晚,在离猎犬山不足十英里的沛泉平原,护教军安营搭灶,鹿正康叫军士清理出一片空地,点起一座座巨大的篝火,俘虏们就围坐火堆旁,军士们提着汤桶木勺过来分舀晚餐,这一顿,分量足足的,浓厚的米浆里漂浮碎与油星,虽然还是腥淡,但在这些苦命人看来,已经是难得珍馐了。

军士们宽慰这些俘虏们:“等到了圣城,你们就有圣餐吃了,面条,分量很足。”

鹿正康站在一处临河阶地的高处眺望四野,往北看去,黑魆魆的落石山脉一峰峰都逶迤团簇着,绵延西东,望之无尽,在地平线略略凹下弧度,如月牙般略略裹住这片绮丽婀娜的冲积平原。

天空上熟悉的星辰,一道酸涩的银河横亘着,冷泠泠的星月把疏云漂移的夜空湮得发蓝,西方的天空隐约残留一点朦胧的白,然而却使夜色显得愈黑深了起来。

鹿正康用明亮的双眼也望不穿那种落后的凄冷,略略起伏的荒原上,三角堆篝火漆黑的木柴燃着橘红的火花,如雨后孽生的木耳一样附着在木材表面,在空气中浮动飘摇,如水中荇菜,细碎的光似乎带着烈的香气,在篝火外七八英尺的范围氤氲出迷人的暖圈,俘虏们随着他们手腕上的困绳一同圈在光与影的交界。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面具一样的红光,面庞都不再分明,似乎在这一刻,记忆都消融了。

寒风从四野低低地吹来,鹿正康听到护教军与奴隶们用餐时发出的吸呼声,夜星明亮起来,似乎天穹压低了些许。

诺顿教士轻轻来到鹿正康后,取来托汀宫廷特供的羊毛毡给教宗在战甲的肩头围上。

“冕下,早些休息吧。”

鹿正康回头与诺顿对视,这个比他高一头半的亚尔迪默人有罕见的墨绿色虹膜,在这迷蒙的夜里,黑蓝的天空,卷曲低郁的发丝垂落,他凹陷的眼窝里有明亮的光,这是一颗不迷茫的心灵,一个被飞面教所感染,被战争所洗礼,被权力的未来所把握的,有目标的人。

这样的人有很多,而且会越来越多。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利益是衡量对错的直接标准,飞面教宗的存在是一杆聚财的旗帜,而鹿正康却对这些聚集在旗下的混沌个体,有一种复杂的感。

“诺顿,你觉得自己有感吗?”

“……冕下,您的意志便是我的心智。”

鹿正康摇摇头,“太真实了呀,你,还有你们……”真实到让我的同心在不经意间抽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