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还是侍卫司的特使,暗里盯梢和明着犯上可是两码事。</p>
方宗花迅速走近,向风沙行礼道:“陈特使,你认识她?”</p>
风沙反问道:“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样?”</p>
方宗花道:“如果陈特使不认识她,请把人交给职下带走。如果认识,请说明原因。”</p>
风沙笑道:“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吗?”</p>
方宗花道:“职下位卑权轻,自然不敢过问特使的事务,只是奉命行事。”</p>
风沙正在想她在奉谁的命,方宗花已经侧过脸,高声道:“有请柴小姐。”</p>
过了少许,柴小姐背手进门,恨意满满地盯着风沙,嘴角带着一抹恶毒的笑意。</p>
黄南跟在她的身后,手上牵着一条粗绳,用力拽了拽,绘声便踉踉跄跄地进门,双腕被粗绳拴紧,两颊高高的肿起,红得发紫,嘴被塞上,呜呜不停。</p>
那对妩媚的眼睛同样挺红,充满愤恨的神色,一看见主人,愤恨立消,呜得更厉害了,委屈的眼泪大颗地落下,呜咽有声。</p>
黄南回头瞧了一眼,奇道:“刚才不是挺凶的嘛!怎么哭了,知道了怕了?”</p>
风沙看着绘声,差点认不出来,眼神立时冷下,双瞳幽芒作闪,杀机迸现,毫不隐约。</p>
方宗花转脸回来,指着雪娘道:“陈特使可以告诉职下,你认识她吗?”</p>
风沙根本不予理会,向径直走来的柴小姐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p>
柴小姐脚步顿停,俏脸色变,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这首诗。”</p>
风沙哼道:“柴老官人既然派你接人,你肯定是诗中人。你放着正事不办,给我找了多少麻烦。你有没有想过后果。”</p>
恐怕也正是因为柴小姐乃是鹿柴会的人,所以北周总执事和隐谷的庞公才能轻而易举地利用柴小姐,抽冷子射他一箭。</p>
“你别危言耸听,能有什么后果。”</p>
柴小姐定神道:“任你说破大天,我也不会饶了你。”</p>
风沙冷笑起来:“你以为是谁让我押人过来的?”</p>
柴小姐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一白。</p>
风沙向方宗花道:“你可以留下,让你的手下全部滚蛋。别怪我没警告你,我特许你留下是做个证人。但凡传出去半点风声,就是个死。”</p>
方宗花呆了少许,看了柴小姐一眼,见她无所表示,示意手下全部退走,同时吩咐道:“酒馆十步之内,不准靠近。除非我招呼,否则擅入者死。”</p>
一行人哗啦啦地出门。</p>
方宗花转目盯上黄南,皱眉道:“你怎么不走?”</p>
黄南非但一步不挪,反而回手一下,把手中的粗绳缠上了绘声的颈子,人也站到了绘声的身后。这样他可以轻而易举收紧粗绳,把绘声活活地勒死。</p>
他依次扫视过雪娘、珂润、珂海、林羊羊和东果,嘴上向方宗花道:“还这么多人没走呢!我留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配合方小姐保护柴小姐嘛!”</p>
方宗花再次看了柴小姐一眼,闭上嘴不做声了。</p>
风沙拿看死人的眼神扫了黄南一下,视线最终落到柴小姐的脸上:“这件事有多重要,你最好用你蠢脑袋再好好地想一想。”</p>
柴小姐的脸色渐渐转红,且是涨红,瞪眼怒道:“我哪里蠢了,你才蠢。”</p>
“那我就明说了。”</p>
风沙对这女人都快无语了,心道柴兴怎么会有这么个愚蠢的妹妹。</p>
“柴皇授意我护送魏王去往洛阳养病,由柴老官人接手看护。我实在没想到柴老官人居然会派你来接人……”</p>
话没说完,黄南听呆了。</p>
他做梦也没想到人家领得居然是钦命。</p>
脑袋不免有些乱,没法深想所谓“护送”和“看护”的真实含义,否则恐怕连站都别想站稳。然而揪紧粗绳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松落,纯粹是吓得。</p>
方宗花的脑袋并没有没乱,所以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更是浑身发软,真的站不稳了。</p>
那是魏王!自己是国丈,女儿是皇后,符家家一门七军使。</p>
她已经隐约感到自己好像卷入了神仙打架,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那种。</p>
风沙叹气道:“那天你居然把我堵在这间酒馆里,魏王趁机跑了你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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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一直木无表情,这会儿目光闪烁几下,眉目间流露出些许悲色。</p>
柴小姐的脸色更见涨红:“护送他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还没有跟你交接呢!对,那天我就是过来跟你交接,结果人跑了,怎么不是你的错?”</p>
她急中生智,赶紧倒打一耙,反正父亲肯定相信她,不会相信风沙。</p>
“人我已经派人半途截住,目下应该抵达洛阳了,总算没有耽误大事。”</p>
风沙哼道:“任凭你颠倒黑白,那也是我的人最终办成了事。你要是及时赶回去还能辩解一二,居然还有闲心跑来找我麻烦,简直本末倒置。”</p>
柴小姐微怔,喃喃道:“人已经到了。”</p>
她的嗓音忽然高了八度:“事都成了你还费什么话,什么叫我颠倒黑白,明明是你瞒着我把人送走,居然还敢倒打一耙。”</p>
顿了顿,不乏得意地道:“我要把你押回去交给父亲处置,倒要看他老人家信我还是信你。”显然她坚信她爹会帮她把黑锅全部扣到风沙的头上。</p>
风沙心道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连柴兴都不敢动我,一个顶着元舅身份的外戚算老几,有什么资格动我?除非他傻了。</p>
一转念又觉得柴父说不定真是个傻子。否则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么不靠谱的女儿来办,可不是傻吗!</p>
可能真是在洛阳当“太上皇”当惯了,真以为天大地大他最大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恐怕真没有把事当回事。</p>
柴小姐越说越得意,招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抓起了。”</p>
风沙冷笑道:“这是你上杆子找死,怨不得我了。”</p>
程飞不久之前代表庞公将这件事一笔勾销、他一不留上了人家的套,只能捏着鼻子同意。</p>
结果柴小姐居然跑来狗尾续貂,不是找死是什么?于情于理,隐谷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p>
柴小姐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仍旧继续叫嚣道:“谁死了,明明是你在找死,死到临头还嘴硬。”</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