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思索道:“我可以向他亮明你们姐妹俩和花蕊夫人的关系,请他放花蕊夫人出宫省亲,并与柔公主同行,路经巴蜀……”
思路越来越顺,忽然探手取笔,笔走龙蛇。
柴兴一直拖延对辰流和云虚的册封,像个胡萝卜似的挂在云虚的嘴边。
给看不给吃。
其实是用来牵制他。
起码在柴兴看来,果然令他帮忙撑起东鸟和大越两个大局。
实际上,就算柴兴不把云虚抛出来,这两个大局他也一定会死命撑着。
因为他是墨修。墨修信奉仁人之事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天下之利面前,没有私利存在的余地。
换句话说,柴兴的行为不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是一种内耗。
早就应该把云虚放走,让她尽快前去巴蜀,赶紧梳拢巴蜀的地方势力。
为将来收复巴蜀,打下良好的根基。
不过,风沙很理解柴兴的顾虑。
无论辰流表现得多么顺服,祈求北周的册封。
柴兴不可能不担心辰流趁着北周无暇他顾之际,并吞巴蜀这一严重后果。
尤其云虚利益熏心,干了件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
居然因为柴兴允诺把辰流定为不征之国,火急火燎地逼着他撑起大越的大局。
这叫什么?这叫野心!云虚越是急迫,在柴兴看来,野心越特么勃勃。
换做他是云虚,肯定第一时间万分感谢并且百般推辞掉柴兴抛出的这个香饵。
要死要活,满地打滚都要推掉。
赶紧讨到册封,赶紧散人不香吗?
真有实力,用不着别人许诺不征伐。
没有实力,什么许诺都是用来毁的。
何况,辰流本来就心向中原,又地处偏远,地理荒险,除了矿石,物产不丰。
还特别好封锁。
只要皇帝不傻,辰流不反,那一定是天高皇帝远,爱怎样怎样,鬼才来伐你。
奈何这事他根本使不上力,更不能着急,越是表现得着急,柴兴越不会放人。
要是李玄音落到柴兴手里,人家左云虚、右玄音,掐哪哪疼,他还真没法了。
恰好冒出花蕊夫人这一出,倒是让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公私兼顾的好主意。
首先让柴兴以省亲的名义放花蕊夫人出宫,实则协力云虚梳理巴蜀的地方势力。
花蕊夫人好歹也是旧蜀王妃,肯定比云虚单干顺利,而且一定会顺利很多。
巴蜀理顺了,更方便日后统一。
既然是为了天下之利,那就是公事而非私事,自然可以动用墨修的身份。
他完全可以用墨修的身份作保,必不致令辰流并吞巴蜀。
不就可以让柴兴放心了吗?
待到那时候,柴兴赶也要赶把云虚赶走,想不走都不行。
于是,花蕊夫人不就弄出来了吗?
一旦人落到他手里,他就是不还,柴兴能奈他何?
整个巴蜀光溜溜地摆在面前,足以色,咳利诱柴兴不再打李玄音的主意。
李玄音不就安全了吗?
环环相扣,多全齐美。
风沙越想越得意,越写越飞舞,最后一笔重重一拖,扔笔一指:“用印。”
绘影赶紧取出主人的私人印鉴,准备画押。
风沙拦道:“不是这个,用风飞尘印!”
绘影刚刚用完印收好,风沙冷不丁道:“你亲自写封信知会韩晶,让她接信之时,孟凡立刻整装前往高丽,全权主持以帛换铜及安置渤海遗民。嗯,用风沙印。”
这两件事都归韩晶负责,不过韩晶正忙着重建偃师,肯定顾不过来。
交给弟子孟凡前去就近主持,顺理成章。
把孟凡扔去高丽,也是因为有个非常大的忌讳:
花蕊夫人可以去巴蜀,她的儿子孟凡绝对不行,尤其不能母子同去。
绘影那对俏目蓦地瞪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巴几下眼睛才回神。
这是主人头一次给弟弟安排一个正儿八经的差事呢!
何况以帛换铜是个肥得流油的美差呢!
还是全权主持,uu看书这意味着主事啊!
绘影一念转过,按捺不住欣喜,扭腰猛地扑到主人怀里,万分感激,穷极狎昵。
两人腻了好半天,绘影忽然仰起俏脸,以腻腻的嗓音颤颤地撒娇道:“主人,能不能让孟凡晚几天去高丽呀!先让他先见见娘亲好不好嘛?”
“别忘了孟凡的身份,他是拥有蜀王嫡系血脉的男丁。”
风沙柔声道:“如果让柴兴知道了,花蕊夫人恐怕就走不了了。”
发给韩晶的信之所以让绘影来写,就是为了让孟凡见信就走,见不到母亲。
起码暂时不能见到。
也只有绘影的亲笔信,才能让孟凡毫不犹豫的相信,不加思索的执行。
绘影呆了呆,俏脸瞬白。
她没有想那么多,主人一提她才醒悟过来。
主人嘴上说:“如果让柴兴知道了,她母亲就走不了了。“
其实柴皇陛下怎么会知道孟凡的身份。
主人是在委婉的告诉,或者说告诫她:
如果让孟凡见到他母亲,他母亲就走不了了。
风沙轻轻抚摸绘影的脸蛋,含笑道:“母子总会有相见的时候,你和绘声也在,还有巧妍和孩子,一家人团聚的时刻,美好却不遥远,不争这一朝一夕,好吗?”
为了巴蜀不生变故,为了天下大局,他必须要避免一切节外生枝的可能性。
如果绘影不提,他并不算打算点明。
既然绘影提了,他也并不打算隐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