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青年急忙下了车,看到地上的板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阴沉沉的说道:“沈川,我现在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女人也下了车,脸色冰冷:“他怎么可以这样。”然后抬头愤怒的喊道,“沈川,你给我出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阴戾的光芒在青年眼中一闪,强压心中的怒气,拍拍女人的肩膀:“行了,跟那种垃圾生气不值得,还是先把他送医院吧。”
看着车驶离,沈川在不远处一个垃圾桶后站起身,呸的一声,吐了口痰:“妈的,什么东西。”
气出了,心情顺了,头痛的感觉好像也轻了很多。
当他抬起头,打量四周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平时满大街的电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行车。偶有汽车驶过,除了小型面包车就是黄色面的和老掉牙的普桑,甚至有一辆挂着出租顶灯的拉达。
一辆幸福250摩托车,轰鸣着在他眼前疾驰而过,留下一路黑烟。
突然,脑袋轰鸣一声,就像打开闸门的水库,一段段记忆犹如洪水般涌进大脑。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叫赵雨晴,是他青梅竹马的女友,最后她选择了金钱抛弃了爱情。
而那个男人叫孙乾,是香港娱乐三大亨之一,孙绍东的儿子。毕业于哈佛商学院,改革开放之后,好像是九一年,在上海成立了一家影视娱乐公司,后来在内地,甚至是在华人娱乐圈,都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咕噜!”沈川喉咙滚动了一下,茫然的抬起头。目光所及,不远处是县供销社。用石头垒起来的围墙上,能清晰看到,经过风吹日晒有些斑驳的标语。
“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坚持党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动摇。”“改革开放好,改革开放利人民。”
在供销社后面,耸立着一个高高的大烟筒,那是县玻璃厂。他记得,分手的那一天是九三年的最后一天,玻璃厂储存油罐起火爆炸,燃烧的油顺着流水沟流淌,整个县城都被火光包围,大火烧了一夜,直到次日元旦那天早晨,才被扑灭。
而大火的起因,说起来很让人无语。因为天太冷,运送油料的拖拉机,水箱结冻。司机用明火烤水箱,从而引起大火。
当工人全部撤离,清点人数之后,发现还有一个没有出来。两名民警毫不犹豫的冲进厂房,然后又有一名护士冲了进去。他们刚刚进去没有几秒钟,油罐发生了爆炸。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三个人,连遗体都没有找到。
后来才知道,那名工人中午回家吃饭,喝多了酒,上班的路上,钻进路边一垛柴堆里睡着了。
就这样,本来红红火火的玻璃厂化为灰烬,紧挨着玻璃厂的供销社仓库,也被烧了个干净。倒是前面临街的门店,因为抢救及时没有被波及。
当时因为改革开放,国家逐步取消了商品统购统销政策,个体经营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人们购买商品再也不用凭借各种票证。供销社被市场经济冲击,已经连年亏损,这仓库一烧,更是雪上加霜。为了甩掉这个包袱,县里决定以八万的价格,卖掉供销社的门店以及后面三千多平米的大院土地。
可是八万块,在当时那个年代,即使是万元户都非常稀少的一个东北小县城,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要知道,九三年的时候,上海的房价都没有过千。
后来,县里把价格一降再降,最后,一对姓刘的兄弟,以四万五的价格,买下了供销社的门店和后面的大院土地,可谓是轰动一时。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看笑话,认为这刘家兄弟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花四万五,这么大一笔钱,去买供销社那破房子。
而且地段也不太好,虽然就在主路边,但紧邻河堤,冬天冷夏天潮。尤其是下雨的时候,只要大一点,雨水就倒灌进屋。这样的房子,就算是门店,两万都不值,刘家兄弟却花了四万五,这脑子要不是进水了,怎么会这样。
可是谁能想到,就在九四年五月份的时候,一个香港来的富商,居然跑到这个小县城来投资建厂。很巧,对方看上了紧邻河提原玻璃厂的地块,供销社也被规划在内。
不到半年,刘家兄弟一转手,供销社几间门店还有后面的大院,卖了十八万。这,又一次轰动了整个县城。但是这一次,没人在笑话刘家兄弟了,而是羡慕妒忌。全都拍着脑袋,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早知道这样,不要说四万五,就是五万五,八万五,即使砸锅卖铁也要买下来。这不到半年,一转手就赚了十几万啊!
沈川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远方,瞳孔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感觉到脸上有些凉凉的,眼珠动了动,微微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沈川依然是一脸迷茫,我不是跳进河里救人了吗?而且,明明是夏天,现在怎么变成冬天了……还有,我跳进河里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