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君……”袁衡准备起身坐起来,却被孙策按住。“我……”
“争强好胜,本来就是你这个年龄最自然的情绪,自然的最美。你有你自己的美,不要学别人,也不要学姊姊,更不必急。等你到了姊姊这个年龄,该有的都会有,只会更好。”
袁衡似懂非懂,茫然地看看孙策,又不敢问,只好求助的看向袁权。袁权思索片刻,轻叹道:“夫君,是我急了,用意太过。阿衡,你听夫君的,以后随性些,不要太勉强。”
袁衡应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的确太累了,不仅身体累,心更累。做一个合格的王后实在太累,有太多的事需要留意,说每一句话都要小心,一点也不敢大意。孙策身边的女子太多,出类拔萃的不少,她压力很大。
见袁衡睡得这么快,袁权怜惜不已,伸手轻抚袁衡的脸。“让夫君费心,是我的错。”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这担子挑得太久,一时卸不下来。阿衡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王后,伯阳明年成了亲,你也该放心了。你要是再把他们当孩子一样,什么都管,恐怕会适得其反。”
袁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明明比我还小两岁,为什么我感觉在这些事情上你比我更有经验?你那几个弟弟妹妹都亲你,就连伯阳、阿衡都愿意和你亲近,看到我反而有些拘谨,是不是因为我管得太多了?”
孙策笑笑。“因为我相信他们,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巧舌如簧,我看看你这脸皮是不是又厚了些。”袁权抻手捏捏孙策的脸。“不过我爱听。等伯阳成了亲,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一心做你的女人。”
——
正月十三,宛城。
进了城门,马车就慢了下来,车旁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毛玠拉开车帘,看着衣着光鲜,神情悠闲的行人,有些诧异。“没想到宛城还这么热闹,我还以为要戒严呢。”
坐在对面的卫臻也很意外。“是啊,看起来比洛阳还要太平些。”
毛玠深有同感。他和卫臻从昌邑一路西行,先经过陈留,后来又去了洛阳。洛阳不仅不如宛城热闹,气氛也很紧张。据辛毗说,新年前后,荀衍突然率部进驻温县,鲁肃不敢大意,增加了孟津、五社津等津口的驻兵,还亲自率骑兵临河巡视,加强了对河内的情报刺探,这个年都没过安稳。
黄忠率部进攻汉中,南阳也是战区范围,宛城却这么平静,让人有些想不通。
“卖报!卖报!”一个少年从车旁经过,一边举着手里的纸卷,一边大声吆喝。“周都督移兵江南,曹阿瞒望风而逃——”
毛玠一惊,连忙拉开车窗,大声叫道:“卖报的……”
少年闻声停住,回到车前,一边将手里的纸卷递了过来,一边打量了毛玠一眼。“最新报纸一份,零售一钱,谢谢惠顾。先生,你是外地人吧?论战合集要不要?十个钱,从第一期论战到最新的,所有文章一篇不落,一共十二份,绝对超值。”
毛玠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啊,来一份。”
少年将新报纸收了回去,从后面的布袋里取出一份装订好的合集,递给毛玠,又说道:“先生相貌儒雅,一看就是饱学之士,南阳学报来一份?上面有辽东郡学郡学祭酒,青州隐士管幼安的最新文章,字字如刀,犀利得很哪。”
毛玠也知道这件事,管宁任辽东郡学祭酒,写文章和南阳、吴郡两个郡的郡学隔空吵架,文章沿着驿站来往,热闹得很,他也看过几篇,兴趣颇浓,听说有最新的文章,自然不肯放过,便又买了一份。
见毛玠出手大方,立刻有小贩凑了过来,有的卖点心,有的卖水果,有的卖各种小物件,琳琅满目,好在价格都不贵,毛玠来者不拒,买了一大堆东西,不仅案几上堆满了,连座位上都摆了不少。
好容易等小贩们散去,卫臻拿起一枚橘子,一分剥皮一边打趣道:“孝先兄,你不会是想拿这些做见面礼吧?”
毛玠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笑容。“公振,你没有注意到吗?汉中正在作战,周瑜又准备进入武陵,南阳的物价却比兖州低。吴王两线作战,犹有余力啊。”
卫臻眼角抽了抽,沉默了半晌。“还是孝先兄见微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