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随董公时百战百胜,泛水败曹操,梁县破孙坚,为什么后来在南阳却败给了刚刚上阵的孙策?”
董越眨眨眼睛,明白了毋丘兴的意思。他拱手施礼。“请伯起回复陛下,越一定不上吴儿的当,谨听陛下号令。”他慷慨激昂地拍着胸脯。“陛下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毋丘兴松了一口气,起身还礼。“陛下说了,此战乃中兴成败之关键,若能取胜,中兴有望,别说为董公平反,还要让临洮董氏成天下一等一的世族。将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孙策能做到吗?他可是连马超都看不上。”
董越大喜,拜服在地,冲着天子大营的方向连连叩头。“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毋丘兴随即传达了天子的诏书。考虑到董越所领的西凉精锐马匹老化,将士也不如当年,所以让他殿后押阵,等胜负难下时再上前冲杀,以取全功。
董越正中下怀,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
朝阳初升,薄薄的雾气尚未散尽,一队队将士就列队出营。鼓声隆隆,遥相呼应。旌旗招展,迎风猎猎。养精蓄锐的步卒全副武装,推着战车,跟着战旗依次进入阵地。骑卒一手牵着战马,一手拿着武器,随队列缓步前进。只有将领和负责传递消息的斥候骑在马上,高度警惕。
朱桓与陆议在三丈高的中军将台上落座,居高临下,俯瞰大地。看着数万将士在四周列阵,大战一触即发,朱桓心潮涌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将才,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在二十出头的时候指挥数万大军作战。这都是吴王给的机会,能遇到这样的君主是人生之幸,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要不然朱家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他。
“伯言,大王该到定陶了吧?”
一旁正指挥几个参军布置案几的陆议头也不抬的说道:“大王如果只带近卫骑士,速度很快,应该能到定陶了。郭祭酒统领的步卒水路迂回,没这么快。怎么,你还是担心兵力不够?”
朱桓笑笑没吭声。他是担心兵力有些不足。陆议的手段他也看到了,但能不能奏效,有时候很难说。就像上次故意遗失抛石机图纸,让董昭制造底座一样,就没能按照预先计划进行。虽然张奋把董昭造好的底座夺了回来,但图纸失落是既成事实,如何向吴王交待,他现在心里还没底。
陆议是聪明,但天子身边也有聪明人。鲁肃就说过,刘晔聪明果决,而且敢冒险。万一陆议的手段被他识破了,这一计不成,己方的兵力可真没什么优势。两败俱伤总不如大获全胜好。
当然,他也明白陆议的用意,所以才没有阻止他,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一个骑士沿着阵间的通道疾驰而来,奔到台下,翻身下马,有等待的士卒迎了上去,交给他一匹准备好的马,两人迅速交谈了几句,骑士重新上马,奔驰出阵,士卒系好马,转身上台,来到朱桓、陆议面前。
“报,吕督探听得知,董越部在阵东北五里,似为殿后。”
朱桓心中一喜,看向陆议。陆议摆摆手。“知!记!”
“喏!”士卒退下,一旁的文吏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随即提笔在纸上记下时辰、报告人和所报信息。
朱桓“吁”了一口气,握拳轻捶陆议的胸口。“伯言,真被你算中了,关西天子终究还是信不过董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本来就不该带着董越过河。当然,他自己也不该过河。”陆议淡淡地笑道:“大王常说,兵锋如刀,不可轻出,出必见血。”
“有道理。”朱桓双手扶案,深吸一口气。“现在,该我们出刀了。”
“不急,再等等。”
朱桓不解,却还是缩回了手。“为什么还要等?”
陆议指指眼前的雾气,又指指头顶。“雾气未散,双方都看不清楚,难免出意外。况且我军阵势严整,甲胄鲜明,正是耀武的好机会,不让他们好好看一下,岂不可惜?再者,我在南,敌在北,雾气散尽之时,阳光从我身后来,敌军有眩目之苦,对士气大有伤害。”
朱桓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伸手指指陆议。“你小子……太精了,连老天都算上了?”
陆议微微一笑。“多算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