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克洛伊塔。圣瓦罗兰对一般人类可没那么客气……克洛伊塔也是同样。噢，别那么看着我。这不是谁的责任。不管怎么说，浮云之城里没有精灵奴隶，而且绿精灵不会袭击途经森林的商队。”风行者不得不在罗玛的怒视下将话题扯回来。“更何况这片森林里的自然精灵根本不属于圣瓦罗兰。”</p>

“我还以为所有的自然精灵都是他们的一员呢。”罗玛回忆才发现，她几乎从没在学徒或占星师们口中听见过圣瓦罗兰的消息。这个神秘支点的存在感比地下种族还不如，她对它一切的认知都来源于历史课本。</p>

“真正的自然祭司从不离开自然。人类在自然的大地上建造起城墙和堡垒，是他们眼中最无法接受的亵渎。我看除非邪龙再临，否则这些家伙是不会愿意在凡人眼前出现的。”安川说。</p>

“不是只有希瑟走过的路才是自然的领地吗？”罗玛指出。</p>

她的导师拨开被风吹到额头上的枝条。“是啊，不过希瑟走了过了哪里，只有诸神知道。自然种族指责人们砍伐森林，破坏他们的家园，可其实他们的家园也是自己围起来的地盘。黎明之战前，人类帝国奥雷尼亚烧毁了边境所有的微光森林，圣瓦罗兰为此与奥雷尼亚交战。”</p>

罗玛知道这段历史。“圣瓦罗兰输了。”她更好奇安川如何了解这么多神秘领域的历史的。</p>

“当时奥雷尼亚的国教是三神教，审判机关与水银圣堂，还有命运集会。敌我力量如此悬殊，自然种族只有投降一途。”风行者仿佛在缅怀。“恶魔刚开始入侵诺克斯时，奥雷尼亚就不复存在了。这可是曾经战胜了整个森林种族的伟大帝国，如今少有人记得它的辉煌往事。”</p>

可你记得。“这是你的导师告诉你的吗？”罗玛问。</p>

他扭头瞥了一眼，眼里的怀念神色仿佛是罗玛的错觉。“是啊。”小狮子还没来得及追问，他就又转了回去。“他们走了。”</p>

不想说，还是不想跟我说？罗玛不大高兴地朝远望，果然看到火焰钻进一片无法点亮的阴影中，就此踪影不见。她眯起眼睛，让瞳孔略微扩大，终于捕捉到最后一人的轮廓。“他们转到了一大片石头后面。”</p>

“那里是野矿。几年前一名富商得到了冒险家的勘探手记，得知微光森林里的某处蕴藏着金矿。他派人清理了附近的树木建立采矿区，又雇佣冒险者守卫营地。结果只挖了几年绿精灵们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迹，于是矿工和守卫都被赶走，矿区自然也废弃了。”</p>

“所以你们管那里叫野矿？”</p>

“我更乐意称它为绿石矿。这类废弃矿区在微光森林里多得数不胜数。你游过的那条小河源头就是一座枯竭的宝石矿，女王头冠上的一颗海蓝宝石‘童谣’就是产自那里。”</p>

“那你叫它蓝石矿喽？”</p>

“不，是银溪矿。‘童谣’不是人类开采出来的宝石，而是自然精灵从暗河里找到的。在精灵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年代里，‘童谣’宝石被赠送给伊士曼的国王作为友好的礼物。你知道银溪吧？”</p>

恐怕信仰希瑟的生灵就没有不知道的。“银溪是大地上的第一条河，波浪伴随女神的歌声流过山川和原野。”想考校我的信仰？她可不是什么都记不住。下一秒罗玛就反应过来了。“童谣和银溪。好吧，名字起得真随意。”</p>

导师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p>

罗玛重新爬上一根高树枝，用藤条打结防止自己睡梦中跌落。她摇着一双终于获得了解放的脚丫子，脑子里还在想自然精灵。“既然绿石矿不是银溪矿，你觉得自然精灵会到那里去干嘛？他们不大可能为敌人悼念。”</p>

“战斗中肯定有精灵死亡，也许他们只是在怀念逝去的同族，或者到人类出现过的地方巡逻。”安川的回答很无聊，他不大关心自然精灵的动向。“好了，快睡吧。我给你守夜。明天早上你还有火种试炼要准备。”</p>

她几乎把这件事情忘了。“你说过它不难，对吗？”</p>

“这取决于你。”</p>

罗玛只好躺下。夜晚的森林雾气并不浓，透过枝叶间隙，她看得见竖琴座和消瘦和碎月。后者身上的裂纹似乎变淡了一些。她突然想看到布鲁姆诺特。</p>

浮云之城漂浮在万里高空，距离伊士曼大概有半块大陆那么远。即便使用魔法帮助，这也是不可能的。她想起那枚被自己打碎的观景球。萨比娜修好它没有？她通过火种试炼了吗？太远了，我几乎来到了宾尼亚艾欧的边界。罗玛摸摸口袋，掏出一粒三色堇种子，随手丢上了天。等我成为风行者，等我找到艾肯，我就回家去。她打定主意。</p>

第二天早上，罗玛睁眼就看到一株紫色的三瓣花朵冲她做鬼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