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殿下问一下。”
“阁下这么讲,难道是阁下自己都已经不知道申办学校的流程?”
“上一任期间批过一次办学校,那时候不少教会旗下的小学和中学兴办起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在那之后我才到拉尼亚教区。”
“阁下可否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时间?”
“抱歉,我没办法给殿下时间。”
冯茂离开的时候努力表现的很客气,至少黑袍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冯茂回去之后就给勒内阁下发了个电报,又写了封询问的信,在邮局用加急挂号信的方式发给阁下。
等信发出去之后,冯茂有些后悔。自己的行文有没有过于直白,直接把‘走上层路线’写在信里。但是信已经发出去了,冯茂又觉得称呼勒内阁下是‘上层’只是对事实的描述,而非拍马屁的言论。
带着这样的不安,冯茂前往钢铁厂。到了工厂,就听到机器轰鸣,蒸汽机为动力的鼓风机正在通过管道向炼铁炉子里不断的鼓入空气,这些导管围绕着排气口,通过一系列热交换,把空气加热到尽可能高的温度。
站到之前确定的安全位置,冯茂发动法术模型,瞬间就感受到炉子里的原料在上千度的高温下正在起化学反应。铁矿中的铁元素通过碳的还原反应生成了铁水,造渣剂使得铁水中的其他元素通过浮力作用浮到铁水上方。
整炉的铁水温度极高,在感知中仿佛是一团生命体般沸腾着。能量震动着超凡之力构建成的探测模型,让冯茂生出热量要顺着超凡之力构建的纤细模型传入自己身体的错觉。这种错觉让身体生出畏惧。冯茂感受着这种恐惧,心中盘算着自己到底该怎么面对恐惧。
在很多唯精神论的论调里,战胜恐惧就是战胜自己。那什么是恐惧呢?以冯茂自己的体验,恐惧不是单独存在的东西。按照勒内阁下所说,名词是用来描述发生的事情,理论是对发生事情的过程做的假设性推论。
人类的身体当然不可能有自主意识,从进化论研究来看,大脑是最后产生的器官。在大脑产生之前,肉体本身就已经拥有了趋利避害的反应。如果以大脑的角度来看,哪怕自己已经是超凡者,掉进面前的铁水里也会烧到尸骨无存。而身体的本能正在极力避免这种可能性变成现实。
当生物进化出大脑,进化出大脑皮层,大脑皮层从两层结构进化出六层结构,进而出现人类大脑结构之后。人类大脑将这种普遍生理反应通过语言进行交流,最终总结出了‘恐惧’这个词。
一个单纯的词汇其实毫无意义,根本没办法真正描述出‘恐惧’是什么……
正在任由思维发散,冯茂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冷,危机感油然而生。转身从观察位置跳到已经准备好的安全位置,冯茂回头看去。却见感到危险的位置上并没有可疑的存在。
但是冯茂并不敢放松,随着自己在法术上的积累也来越多,直觉的恐惧感已经越来越准确。身体在没有物理损伤之前的反应可不会骗人,既然感觉到了危险,就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
刚拔出剑,冯茂突然感觉到斜上方有不对劲的东西。迈开步伐,冯茂轻盈的绕过高炉设备,窜到了空地上。刚冲出来,就见前面的隐蔽处走出两人,是那头豺狼麦伦和他的同伙。
回头一看,从高炉那边的隐蔽处跳下来两人,是麦伦另外两位同伙。
见偷袭没成功,麦伦大声喊道:“冯茂,我听说你想见我。还要和我讲道理。我已经来了,想听听你想讲什么。”
四个人围着自己一个人,冯茂实在是不放心,大声喊道:“既然想讲道理,何不面对面的讲。你们围着我,明显不是讲道理的模样。”
“我只是想听听你死前想说什么。赶紧说,说完受死!”冯茂背后的一个家伙高声喊道。
这厮话音方落,立刻闪电般跳开。冯茂已经拔枪在手,见这厮反应如此迅捷。只能向着他身边的家伙快步逼近。
麦伦已经高声喊道:“住手!你们过来!”
冯茂听到这话,向着斜次里奔去。很快摆脱了被包围的不利位置,站定后却见另外两人警惕的向着麦伦那边走去。冯茂收起枪,拎着长剑慢慢走过去。片刻后和四人面对面的站定,冯茂再次喊道:“麦伦先生,你们到底想从这家工厂里得到什么。说来听听吧。”
麦伦盯着冯茂看了片刻,开口了,“你想从这家工厂要什么?”
“我只能讲讲我的最低要求。我需要制作足够的农具用于耕种……”说到这里,冯茂抬起手,指了指背后那片广阔的烂地方向,“耕种那片土地的农具。还需要给这片地区的房屋提供门和窗户上需要的合页,把手,钉子,各种铁质用品。虽然自己生产这些铁件已经是最便宜的选择,但是我没钱。还需要出售铁和铁器挣到购买矿石与煤炭的钱。完成了这些,就满足了我的最低要求。”
对面四人听完冯茂的话,麦伦没有吭声,倒是之前那个叫骂的家伙喊道:“我怕你活不到那一天。”
冯茂没有回答,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把这厮的外貌牢牢记在心里。麦伦沉默了片刻才答道:“你觉得需要多久?”
“也许一年。我觉得差不多需要这么久。”冯茂回答完,继续询问道:“麦伦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是这座工厂的土地?还是这些设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以你的实力,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可否直接告诉我?”
“我要这家工厂!”麦伦不快的回应道。
“这个回答包含太多歧义。您是要一家完全无法开工的工厂?还是一家能够良好运行的工厂?或者是干脆让这家工厂无法运行?这中间的差别可是大的很!我很想弄清楚,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工厂。”
“小子,你哪里有这么多废话!”旁边那家伙恼怒的喊道。喊完,他看着麦伦,做了个大概是‘动手’的手势。
麦伦没有这么激动,倒像露出豺狼阴鸷的模样。想了一阵,他才问道:“冯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麦伦先生需要的是一家运营良好的工厂,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我有能力让这家工厂良好运营,如果你们肯提供保护的话,你们当然可以获得一部分利润。如果你们需要的是更精良的钢铁制品,我认为我有能力完成这样的目标。”
用爽快的语气说完,冯茂继续盯着麦伦。
这些天冯茂太多次考虑过干掉以麦伦为首的一伙人,也尝试着制定了许多计划。但是那些计划无一例外缺乏可操作性。冯茂想来想去,发现谈判本身就是最具有可操行的方法。哪怕是眼前这样的世界,想来每个人追求的同样是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