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修士(十八)(2 / 2)

洪流之歌 绯红之月 0 字 2020-07-09

嘲笑完勒内阁下,索尔阁下转向冯茂:“圣裁并不重要。你来这里的目的是学习剑术。剑术是源自于自身的力量,剑术的进步依靠不断锤炼与积累。即便你没有获得圣裁,能达到每一剑都问心无愧的境界,便是遇到掌握圣裁的修士又有何惧。”

从索尔阁下的话里听出些什么,冯茂连忙问:“我若是能做到每一剑都问心无愧,可以抵挡掌握圣裁的修士?”

“能达到这个境界,一旦遇到掌握圣裁的修士,你至少可以死的很有尊严。”

……这特么也叫做答案?冯茂完全说不出什么话。

在如此尴尬的局面下,就听勒内阁下说道:“索尔说的很对。若是没有这种心态,你连逃走的可能都做不到。问心无愧是冷静对敌的第一步。”

两位阁下明显都掌握了圣裁的力量,这境界果然高瞻远瞩。不得不佩服的同时,冯茂一点都不安心。

圣裁是圣殿修士高阶与中阶的分野,七大教派各有类似的超凡之力。就如自己第一次上战场遇到的鹫鹰神使,与勒内阁下激战的斗战胜宗暴风鹫鹰神使只是随便射出一根小小的羽毛,就让小羽毛范围内的冯茂动弹不得。冯茂一直以为那种力量是鹫鹰神使本人的力量,现在总算明白并非如此。

第一次参加战争的那个雪夜,近在咫尺的火箭弹爆炸产生的巨大力量冲击老师撑起的那面护盾,浮现出琉璃色彩的护盾是冯茂无法忘记的景象。

如果自己想拥有那样的力量,靠自己摸索天知道需要多久。然而想来想去,冯茂发现自己并没有成为圣殿修士的冲动。倒不是自己讨厌圣殿,只是走上阴阳教派的道路之后实在是没有放弃之前选择的意愿。

索尔阁下放下茶杯叹道:“勒内,冯茂真像你。就是这种死不悔改的性子。我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不肯投奔圣殿。以后他可是有的苦头吃。”

勒内阁下端起茶杯,“做人贵在问心无愧,就算是成为圣殿修士又能如何。”说完,阁下泰然自若的喝起茶来。

索尔阁下没再提及这个话题,“冯茂,这次圣殿让我教授你剑术,想来是要让你上战场。你这笨蛋可得想明白这点。”

“哦……阁下一说,我终于明白了。”

“我就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想,走到哪里算哪里。”索尔阁下失望的摇摇头,“剑术是杀人的工具,但是剑士绝非是杀人的机器。我之前就说过,若是有了力量就开始仗着力量横行,那和疯狗有什么分别。只要不怕死,什么都敢干。然而剑士本身绝不会如此,我也没空再给你详细指点。就把我对剑术的逻辑讲给你。你能学到多少就学多少。”

一听能学到这样高深的技法,冯茂大喜,连忙问:“剑术可以量化?”

说完之后又发现自己关心的还不止这点,立刻就捡最关心的问:“法术如何与剑术结合?这个有逻辑么?”

“法术我不在行。再说法术本身与剑术又有本质不同么?你不会以为只有拿着剑的才叫剑士吧?”

“……是我乱说话浪费了阁下时间,请阁下教我。”

在吕林堡待了半个月,冯茂这才告别了勒内阁下与索尔阁下。临走之前,勒内阁下把冯茂送到门口,等冯茂行礼离开之后,就听阁下在幻境里说道:“再去见梅斯普莱一次。”

冯茂还是继续前行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走出去老远,这才转向梅斯普莱阁下的宅子。梅斯普莱阁下还是一身睡衣接待了冯茂,冯茂原本没想来见梅斯普莱,此时只能掏出一张纸写了个欠条。

欠条轻飘飘飞起,梅斯普莱阁下看完之后收紧口袋,“一万马克,我信得过你。这次又有什么要讲。”

“我想问问关于代价的逻辑。”

“代价只是个名词,你相信了名词,定然错的不能再错。”

“我正在用阴阳体系构架世界,不知为何,我突然怕我错了。”

“是怕你错了,还是怕你没有回头路。”

“……怕我没有回头路。我越是推理,越是感觉到尝试构架的阴和阳都是设想。我距离真理太远了。首先,我没办法证明阳和阴的存在,我只是相信它们存在。然后用这个名词解释我发现的东西。推理形式只讲是否有效。命题只讲真假值。如果命题没有真假值,所有推理形式是否有效也毫无意义。”

一口气说完心中的不安,冯茂等着拿了报酬的梅斯普莱阁下能给与指点。

梅斯普莱阁下并没有装高深,而是直接回应了问题:“任何教派都是如此。力量已经存在,至于怎么解释力量,都是个人立场。你看猴子捞月,不管它如何拍打水,月亮的影子如何变化,等猴子无力之时,水面照样还是那一轮月亮。做法术逻辑必然面对这个问题,一旦理解了逻辑之后就发现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只要能发现一丝新的力量,就足以让你傲视群雄。”

“但是……没有这条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不,我觉得我很可能承担不了探索必须付出的代价。”说出了心里话,冯茂感觉很是轻松。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也早就明白自己怕死。不过公开承认,真的是非常痛苦与羞愧。

刚觉得情绪好了点,冯茂猛然想起森林岛上大能的话,‘你这身皮囊难道就属于你么’。冯茂猛然有所领悟,原来还是自己境界太低,根本没能力理解自己的内心。

梅斯普莱阁下没有嘲笑冯茂,反倒欣然说道:“这种时候恰恰需要逻辑工具。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做一个应对与退出的机制。先确定自己在某个阶段的底线。这么多年来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便是紫袍阁下也顶多活300年。根据薛定谔阁下的理论,在把猫放进容器的时间是确定的,容器内毒药瓶破裂的时间是确定的。不能确定的只是这中间导致猫死去的那个原因。这就是所谓状态叠加。这种时候,作为身在容器中的猫,就只能在两个必然结果发生之中,给自己设定时间段,来确定自己能承受的代价。如此一来,你就有了真值表。”

“妙啊。”冯茂大赞。

“这不是妙,这是个心态问题。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总觉得300年是个漫长的过程,会觉得300年好像是永远那么远。其实呢,现在过去的每一秒,都意味着你这300年生命中减少了一秒。我讨厌别人浪费我时间,是因为浪费时间就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