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是皇上亲自将他打入末等的,那么就算是有敦王的人情,其他官员要用他都会再三斟酌,所以,看上去原奇羽似乎还有机会,但实际上除非有逆天的气运,否则他就没爬起来的可能,而且已经废了,还在皇上这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敦王也很大可能会将人放弃。
闻人泰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宣仁帝却失笑,“你这小书呆,说你是书呆的还真是书呆啊,让人瞧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难得一颗赤子之心。”
闻人旸从来就不是真的呆,他只是沉迷读书,外事外物少有能打扰他罢了,时间长了,形成了某些习惯,外人看着似乎就是反应慢,实际上,很多事情,他心里都清楚,还是那句话,不在意而已,不管是褒奖还是贬低,不过真对他有利的时候,他也知道怎么应对。
宣仁帝还有政务要处理,没有多留闻人旸。
而在闻人旸出宫后没多久,原奇羽的事情,在宣仁帝的默许下,很快就为人所知。
显然,宣仁帝也是给某些人敲敲警钟,不要以为走到这一步,就一步登天了,以至于得意忘形。未尝不是跟皇城的诸多先生夫子一样,借闻人旸“才子”之名。
原奇羽身为当事人,得知消息的时间自然比较的早。
上午才被闻人旸刺激得晕了过去,这会儿更是直接吐血,再度昏迷,而这一昏,还没之前那么容易醒来,要知道他入皇城准备会试的时候,知道有顺妃娘娘跟敦王这样的贵戚在,只要考上了,前程根本不用愁,而他的家人就没想过他会考不上,因此,可是一家子老小都随他一起,准备享福的。
殿试的成绩还没出来呢,结果就先被打入三甲末等,惹了皇上厌恶,顿时觉得天塌地陷,一个个嚎啕大哭,就跟死了爹娘一样,或许,在他们心里,这比死了爹娘还严重。
“哭哭哭,现在哭有什么用,赶紧去找周老夫人,请她进宫找找顺妃娘娘,我们再想办法,看能不能见见敦王,能有挽回的余地最好,若是……”这说话是原奇羽的祖父,这一个家里的大家长,而他说的周老夫人就顺妃的生母,原氏女。
“好好好,我这就去。”他老妻抹干了眼泪,带着儿媳即原奇羽母亲,去了周家,昏迷不醒的原奇羽倒是被忽略了个干净。显然,在他们眼里,原奇羽的前途,比他本身更重要。
原奇羽原本就是为敦王培养的帮手之一,周家不可能不管他,但是,今日这个时辰了,是不可能入宫的,只能明日尽早。
而敦王府那边,敦王倒是见到了,不过敦王却没什么明确的表示,父皇的脾性他了解,已经出口的话,基本上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也不是非原奇羽不可,原奇羽除了本身可能有点用,并不能带给他其他的好处,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人,冒着可能惹恼父皇的风险去求情,说白了,心里其实已经放弃原奇羽了。
所以,敦王的选择,还真不出闻人旸的预料。
只是依旧恼怒,怒的是闻人家居然不给他面子,事情传开了,他还不得被笑话死!
而且在他这里都挂了名的人他都保不住,那些新科进士还有几个愿意投靠他,可不就彻底的记恨上了闻人家。
周家人还不知道敦王的想法,在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敦王也没有阻拦,如果能保下原奇羽自然是最好的,至于他母妃会不会触怒父皇,他倒是不担心,母妃跟父皇之间还是有情分在的,只是求情而已,父皇大不了就是不同意,不至于就以此发作母妃。
所以成了最好,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正宫没有皇后,顺妃作为协理后宫的人之一,要接见宫外的人,倒是无须经过别人同意。
顺妃自知自己不是多聪明的人,甚至远比不上在平阳侯府的妹妹,但是她从一开始就拒绝了妹妹帮忙出谋划策,因为平阳侯跟皇上完全就是两种男人,用笼络平阳侯的手段去笼络皇上,那是找死,顺妃不聪明,也不蠢。
她能走到今日,能将儿子平安养大,即便是新人无数,她早已没了恩宠,也依旧能在后宫占据着一席之地,便是贤妃也不敢动她,她自然有她的生存之道。
说白了,皇上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而皇上不喜欢的,她不会喜欢却也不会落井下石,就算是教养儿子,也只是普通的教养,从来不给他灌输什么想法,手段很拙劣,但是,在宣仁帝这里却非常的有效。
宣仁帝从来不是寡恩的人,只要不犯大错,偶尔使点小性子都没问题,而对从王府就开始伺候他的人,又格外的包容几分,其中又以顺妃为最,因此,纵使没有恩宠,他偶尔也会到顺妃宫中坐坐,这份亲近,是贤妃都没有的,分位高的几个妃子,不乏嫉妒。
有这情分在,顺妃要做什么,自然是比被人便利一些,但是她会跟宣仁帝求情吗?自然不会,明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原奇羽对她儿子可有可无,那么她是多蠢才会去消磨那一份情分?情分总归是有限的,尤其是帝王给的,就不要期望永远有效,所以要加倍珍惜,在关键的时候用在刀刃上。
而这些却是敦王不知道的,不过,敦王没有进宫劝阻她,她也没失望,儿子跟她一样,不是多聪明的人,有那么些与自身能力不相匹配的野心,但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当然,这个问题,顺妃倒是没跟敦王说过,好歹是亲儿子,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不是多大胆的人,有心思也不敢过火,而他有胆儿做的那点事情,在皇上的容忍范围内,或者说,皇上甚至带着点看自家孩子闹腾的纵容。皇上正春秋鼎盛,日后总能将儿子安排妥当,因此,顺妃并不担心。
所以,闻人滢上辈子的时候,皇位落到敦王头上,顺妃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崩溃,事实上,她的确看得很准,儿子登基之后,她日子并不好过,而最终下场凄惨。
现在之所以同意了宫外递进来的牌子,其一那是自己的母亲,其二,适当的也该敲打一下。因此,在顺妃母亲带着原家人进来的时候,顺妃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做插瓶。
见了礼,顺妃着人看座奉茶,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净手。
不等她开口,原家人终于憋不住了,开始凄凄惨惨的哭诉。
要说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顺妃,在之前被周老夫人带进来过一次,原本还紧张,只是见顺妃是个好性儿的,这一回似乎就很是放得开,都没顾忌一下形象场合。
“行了,甭哭了,哭也没用,本宫是不会跟皇上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