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汉娜,能够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见到老朋友,我的心里充满了激动。”
约纳斯的面前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在病床上艰难地扬起了犹如鸡爪一样的手,皮肤上面满是老年斑。
虽然眼前的老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人类的生机,但是约纳斯的脑海里依旧把他年轻时候的风姿跟现在的形象联系在一起,非常违和。
于尔根施托克,这个已经九十一岁的老人出生在上个世纪,是目前瑞士大家族里面年纪最大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在年轻时代,他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在二战期间,他就已经是蜚声国际的大律师,是瑞士在国际关系中能居于中立的重要功臣之一。
他虽然一直在当律师,没有进入政坛,也不是身家亿万的大商人,但是他的影响力,却一直处于顶层。
他成立的施托克律师事务所一直是瑞士最有影响力的律师事务所之一,目前的签约律师超过一千人,业务范围从政坛,商场,到家庭关系无一不涉足。
目前为霍夫曼家族服务的四个律师,都是来自施托克律师事务所。
约纳斯的霍夫曼投行进行分拆和整合,一共聘用了三家律师事务所,他们施托克律师事务所负责的业务范围一直是最大的。
但是,他们依旧不满足,他们已经发现了霍夫曼投行的远大前景,想要成为霍夫曼投行的法律事务总承包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动用了他们的创始人出面。
“于尔根叔叔,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当初在日内瓦湖畔听你给我们分析二战期间的国际关系,仿佛还在昨天。”
于尔根浑浊的眼神露出一丝向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上帝对我已经非常仁慈了,我不能奢求更多。你的爸爸沃伦,我曾经的老朋友,离开我么都已经快四十年了。”
提到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汉娜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缅怀。“是啊,连我都老了。”
约纳斯对老人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于尔根的长孙博恩身上,这个已经五十岁的中年看起来符合所有人对律师的幻想,文质彬彬,冷漠,谦逊,让人有强烈的信任感。
他是施托克律师事务所如今的掌门人,拥有事务所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这次的见面,也是他安排的。
汉娜和于尔根小声地叙旧,对这个曾经的长辈,汉娜非常尊敬。
于尔根除了一开始跟约纳斯问好,现在似乎已经忘记了他。对他这个老人来说,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约纳斯开口说道:“博恩叔叔,不如我们也出去聊聊。”
博恩点了点头说道:“约纳斯,这也是我期望的。”
两个人出了这家健康中心的病房,屋外就是湛蓝的日内瓦湖。约纳斯对着想要靠近的罗沙里轻轻摆了摆手,他就跟同伴远远地跟在约纳斯他们的身后,不让人打扰到约纳斯跟博恩的谈话。
“约纳斯,你现在是不是有意把汽车产业的中心向东方转移?”
施托克律师事务所参与了霍夫曼投行的许多商业决策,所以他们与德勤会计事务所一样,对霍夫曼投行的许多商业机密,都了解颇多。
约纳斯嗯了一声,说道:“博恩叔叔,施托克律师事务所已经是霍夫曼投行在法律服务领域,最大的合作人之一,难道你还不满足?”
博恩在约纳斯的面前没有半点隐瞒,点了点头说:“我更想把之一这个单词去掉。”
约纳斯也开诚布公地说道:“将公司所有的机密都交给一家公司负责,会是一个冒险行为,我不认为你不理解这一点。”
博恩站住了身体,靠在湖边的护栏上,正对着约纳斯说道:“约纳斯,从商业的角度来说,你是对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能把自己的机密给另一家公司全盘知道。
但是,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说,我认为这是对施托克律师事务所的一种不公平。”
“不公平?”
“约纳斯,我们是一个阶层,是一个整体。我们的事务所愿意为圈子里的所有企业提供最周到的服务,哪怕是违法,犯罪,我们也会维护自己人的利益。”
这一点倒是真的,干律师这一行的,不是维护法律的公正。而是要维护客户的利益,为客户在法律层面寻求最符合自己利益的公正。
博恩继续说道:“我们施托克可以成为霍夫曼手里的法律武器,来对付任何人,这是其他公司都做不到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平等对待我们,因为我们的服务,将更多的业务交付给我们。”
约纳斯笑了起来,说道:“博恩叔叔,这是不可能的。哪怕选择施托克符合我的利益,我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博恩点了点头问道:“如果将核心机密分一部分给其他事务所,我们负责绝大多数的商业并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