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飞鸽传书

乌家有个小儿子，叫乌邦。

乌邦自小虎背熊腰，人丑，面黑，凸眼，一脸横肉造就了一副恶人相；尤其他的凸眼，如恶魔一般。他看别人一眼，就足以教胆小的人弯腰驼背，双腿沉重，心跳骤紧。他眼一瞪，小孩必吓得哭不出来，大人必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煞青，膝盖自然而然的弯曲。他双臂力大无穷：六岁时双拳就能击断扁担，木棍；乌邦喜武，好斗，性凶残暴戾。家里请有私塾，但乌邦却无心学文。他的哥哥倒是地地道道的儒生，却英年早逝。

乌邦的父亲乌江，是乌龙镇的镇长。

乌龙镇是乌江祖父，乌龙建立的。

乌龙清朝晚期在自家的田地上建立了乌龙镇。刚开始，乌龙镇不叫乌龙镇，乌龙建立乌龙镇的时候取名为永安镇——乌龙希望小镇永远安宁。乌龙做了永安镇第一任镇长。乌家是永安镇的首富，由于永安镇是乌龙建立的，永安镇的地皮也都是乌龙家的，所以来永安镇做生意的，安家的人都要经过乌龙的准许，才能，才敢，才可以在镇上买地建房子做生意。于是，人们就将永安镇改了名字，以乌龙的名字命名乌龙镇。

乌邦十二岁时拜龙云山菩提庙中的老和尚灵智为师。

乌邦今年十六岁。刚刚学会了灵智教他的气功，轻功，和五雷拳。气功在乌邦心里已达到意到，气到。他把气运到拳头上，一拳打在水桶粗的树杆上，“嘭”的一声，树没有断，但树杆上被拳头打的地方，却出现拳头那么大一个透明的洞：树杆被他一拳击穿。

今年，灵智准备教他无形棍法。

菩提庙修建在龙云山顶悬崖下的山凹处。

菩提庙中只有灵智一位和尚。

灵智，男，六十七岁。原名孟飞，江湖人称八仙之一的张果老，现任菩提庙的主持。

灵智肥头大耳，双耳耳坠快要垂到肩上。脸上红光闪闪，两缕白眉从眼角垂到下巴上，白须飘飘。目光慈祥，一张圆脸上时时带着笑容，看上去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遇事思考的时候，肥手总爱摸着肥厚下巴上的白胡须。一身金黄的袈裟总是一尘不染。青年时候，灵智做了乌龙家的护院长，用计把飞贼丁超打伤。中年时期，做了幺店子赌坊的打手头子，在赌坊老板的指使下，趁夜带着七个人飞袭火龟寨，将火龟寨里一百多号手无寸铁的土匪悉数杀尽，又一把火将火龟寨烧为灰烬。从此，火龟寨里就成了死寨，不再有土匪。火龟寨也成了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十年前他来到这龙云山的菩提庙，在菩提庙里出家做了和尚。菩提庙里原来有两个老和尚；一个灵智，一个灵慧。自从张果老来到这菩提庙后，两个老和尚中那个灵智死了，灵慧将死了的灵智的骨灰安葬在龙云山顶的菩提树下后，就把菩提庙交给了张果老，自己云游去了。张果老就用了死去那个老和尚的法号灵智，他自己封自己做了菩提庙的主持。灵智是菩提庙中唯一的一个和尚，也是唯一的一个活人。直到四年前乌邦来到这菩提庙拜他为师，菩提庙中才有了两个活人。一年前，灵智在乌龙镇又捡了一个独眼瘸脚又聋又哑的乞丐回来，他让乞丐给他们师徒二人洗衣做饭，还给这个乞丐取了个法号：悟根。但这个乞丐没有剃度。

龙云山是乌龙镇南边十里外绵延起伏山的脉中的一个山峰。高千丈。山上古树参天，常年苍翠。冬天雾绕山林，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夏天鸟语花香，山泉叮咚。是隐居山林的好去处。

除了灵智外，还有紫、灰两位居士隐居在这龙云山里的山洞中。

在龙云山顶，有一颗菩提树长在山顶正中。这颗菩提树跟菩提庙同岁，是建菩提庙的老和尚亲自栽在山顶，至今已有两百多年。老和尚圆寂后，他的徒弟将他的骨灰葬在这颗菩提树下。菩提树虽然已有两百年，但至今依然枝繁叶茂。

菩提树下有一块箩篼大的石头。石头上方平整光洁，刻着棋盘。石头两边各有一方石凳。隐居在龙云山山洞中的两位居士，常年坐在这石凳上下棋。

今天。二位居士很早就坐在这菩提树下，下着昨天还没有下完的棋局。

现在，灰面居士双手藏进衣袖里放在大腿上，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盯着紫面居士。

紫面居士右手三指拈黑子，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向棋盘上放去。但放了一半，就停在了空中。想了想又收了回来。过了会儿他又伸手要把棋子放上去，放了一半还是又把手收了回来。

二位居士年过古稀，一位手中拄着一根乌铁拐杖，腰上别着一只酒葫芦。一位手中拿着一把铁蒲扇。拄乌铁拐杖的居士高大威猛。拿蒲扇的居士肥胖。

拄乌铁拐杖的居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紫面如盆，目如铃，鼻如钩，嘴上络腮胡须如钢针一样插满嘴脸。拿铁蒲扇这位居士头如球，面如灰，大耳朵，大鼻头，厚嘴唇，下巴上无胡须飘逸，他袒胸露乳：肚子如弥勒佛的肚子一样滚圆；双乳如妇人。他们身上的长衫看上去已有半年没有洗过，汗垢布满衣领和袖口，胸襟也是油污遍布，浑身散发出酸臭的味道。

这二位居士就是江湖上号称八仙之一的铁拐李跟汉钟离。拿乌铁拐杖的就是铁拐李，拿铁蒲扇的就是汉钟离。他们二人一个声洪如虎，一个声粗如豹。

三月初二。

清晨。

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进龙云山菩提庙，落进了菩提庙的院子里。鸽子看上去很疲惫，像似飞了很远的路程一样。

片刻，一声尖厉的尖啸声划破长空，在龙云山上空回响。尖啸声是从龙云山菩提庙中传出来的，是灵智发出的。

一会儿，铁拐李跟汉钟离二人从菩提庙院外飞了进来。二人一入庙中，就一个大声，一个粗声问道：“什么事？”

菩提庙的院子里，站着灵智一个人。

二位居士落在灵智面前，看着灵智，他们发现灵智面色相当凝重。

铁拐李看着灵智大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兄？”

汉钟离也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灵智，等着他回答。

灵智没有回答，神情凝重的看着他们，对他们伸出右手，张开。

二人看见在灵智的手心，有一卷很小的纸条。汉钟离一见，急忙伸手拿过来打开。

灵智这时候说：“二师弟从远方传来消息说，四大杀手之一的东白骨，白骨阴风正由东方向这边火速赶来，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他正在密切监视她，他也正在往回来的路上赶。”

铁拐李大声说：“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这四大杀手可是江湖中的绝世杀手，尤以白骨阴风为最，她可算这世上的绝世高手。”

灵智点头说：“所以，她还有一个名号叫地狱王母。”

汉钟离看了纸条后粗声问灵智：“这消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灵智说：“今天早晨，二师弟用鸽子的右腿将这个消息送来了。”

铁拐李不明白的大声问：“白骨阴风向这边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汉钟离粗声说：“还用问吗，当然是杀人了。”

灵智想了想说：“也许，是为了别的什么事，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她来到我们这里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二师弟叫我们多提防。”

铁拐李大声说：“是的，一个杀手火速赶来这里，一定是要杀什么人，杀手只为杀人而来。”

“她要杀什么人？她要杀的人一定是江湖中很厉害的人，不然不会出高价请她出来，难道我们这里有这样的人？”汉钟离边想边说。

铁拐李大声说：“我们这里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唯一厉害的人物就是丁超，但他已经绝迹很多年了。”

灵智把手一挥，说：“走，进殿去说。”

三人走进菩提庙的大殿里，在菩提老祖塑像前的蒲团上坐下。

这时候，他们听见大殿外面有翅膀扇动的风声。三人立即将目光望向大殿门口。他们看见有一只灰色的鸽子从大殿门口飞了进来，落在他们三人面前。他们看见鸽子的左腿上绑着一张纸条。

灵智伸手抓住了鸽子，口中说：“二师弟又送消息来了，用鸽子的左腿。”说完，就从鸽子左腿上解下纸条，将鸽子放了出去。

汉钟离粗声说：“用鸽子左腿送来的消息，应该不会太重要了。”

铁拐李看着灵智急忙大声问：“二师兄又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