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坐在乌邦对面的老头端着酒杯拿着酒壶走到柜台前，对柜台后的郭长寿说：“乌邦走了。”之后，将酒壶和酒杯放在柜台上。

郭长寿抬头看他一眼，答：“是的，他走了。”之后又低头看着账簿。

那个人又说：“他还没结账，他的酒账。”

郭长寿微笑着拿起账本说：“没关系，我记着，找他的父亲要。”

那个人目光尖利的盯着郭长寿看了一会儿说：“我一直没看出来。”

郭长寿看着那个人，微笑着说：“您不用看，再怎么看，我也还是那个开店的郭老头。”

那个人看着郭长寿，奸诈的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你？”

郭长寿微笑着没有回答。

那个人又说：“三十年了，我一直在观察你，没看出你一点破绽。”

郭长寿盯着那个人的眼睛，笑着说：“今天，我倒看出您来了。”

“哦！”那个人吃惊的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双手趴在柜台上，眼睛不停的眨着，俯身对那个人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阁下就是曹国九，八仙之一的曹国舅。”

那人目光一跳，随即笑道：“何以见得？”

郭长寿微笑着盯着他说：“阁下的腰上，是否插着一块板子？玉做的，也许是铁做的，但决不是木头做的，这块板子不是用来玩的，也不是用来欣赏的，是用来杀人的，这些年死在阁下这块板子上的人，不计其数吧。”

那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郭长寿知道自己猜对了，微笑着看着曹国舅不说话。

曹国舅笑过后，突然问郭长寿：“阁下善使的是什么？”

郭长寿想都没想，立即答：“算盘。”同时，他起身右手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在空中一推一拉，算子在算盘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然后，他左手在算盘上飞快的拨动起来。

算子在郭长寿左手的拨动下，有规律地响着。片刻，算盘在曹国舅面前一放。

然后，他就报出曹国舅的酒钱。

“一块三毛二，这是您今天的酒账。”

曹国舅细眯起他的眼睛，盯着郭长寿看了半天，他摸出了一块三毛二放在柜台上，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郭长寿收过他的钱俯身问：“您真没看出？”

曹国舅摇摇头：“真没看出。”

郭长寿哈哈一笑，道：“哈哈哈，我就是开店的郭老头，郭长寿，郭掌柜。在这里开了三十年店，这一带老少皆知，不信您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

曹国舅眼睛眯得更小了，说：“我不信。”

郭长寿道：“您观察了我三十年，藏得再深的狐狸，也会在这三十年里露出尾巴来的，哪怕细微的一点，也逃不过您的仙眼。”

曹国舅巴掌突然一拍柜台，口里说：“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那一巴掌，把郭长寿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他惊魂没定的盯着曹国舅说：“当然，您知道的，人人都知道，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我是谁。”

曹国舅眼睛紧紧盯着郭长寿的眼睛，低声对他说：“三十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个很厉害的杀手，铁算盘僵尸手，阁下就是铁算盘僵尸手，江湖四大杀手之一的西僵尸。”说完这些话后，曹国舅没有从郭长寿的眼睛中看见他想看见的东西。

郭长寿很爽快的承认：“对，我就是铁算盘僵尸手，我的算盘从来不会算错账，我的手也从来不会手软，少拨一颗算子，经我手和我的算盘算出来的账，找任何人来核算都不会错一分一厘。”

曹国舅盯着郭长寿的眼睛说：“江湖中有四大杀手，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我说的就是这四大杀手中的西僵尸，铁算盘僵尸手。这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他杀人从没失过手，你就是那个杀手，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的眼睛又开始眨起来了，边眨边说：“铁算盘僵尸手，听名字应该不是个好人，您看我像个坏人吗？”郭长寿说到这里，就将自己的头伸过去，将脸送到曹国舅眼前让他看，口里还说：“我是一个开店的生意人，从没行走过江湖，怎么会跟那个杀手铁算盘僵尸手扯上关系，您凭什么说我就是那个杀手铁算盘僵尸手？”

曹国舅手摸着放在柜台上的算盘，本想说坏人不是由长相来决定的，但想到乌邦后，就改口说：“就凭这把算盘。”

郭长寿收会自己的头，盯着柜台上的算盘，说：“算盘？做生意的人，人人都会拨弄，而且，这是一把普通的算盘，木头做的架子，木头做的算子。”他眼睛盯着曹国舅，说：“这不是铁做的算盘。”

曹国舅盯着郭长寿说：“谁说铁算盘僵尸手手里拿的就一定是铁算盘了？木头算盘一样可以杀人。”

郭长寿看着曹国舅，微笑着说：“那您用这木头算盘杀一个人我看看，如果您将他杀死了，赔他的一切费用由我出，小二。”

“哎，来了。”店小二答应一声，从后面跑了过来，站在郭长寿面前，等候他吩咐。

郭长寿拿起算盘递到曹国舅面前，说：“来，您用这算盘看能不能将他杀死。”

店小二微笑着看着曹国舅。

曹国舅推开郭长寿递过来的算盘，说：“别人不能，我也不能，但你能，无论什么做的算盘在你手里都能杀人。”

郭长寿将算盘放在柜台上后，叫小二去后面帮忙。小二离开后，郭长寿就对曹国舅说：“别人不能，您不能，我也不能，我一个做生意的普通人，一个疾病缠身的老头子，手无缚鸡之力，不怕您见笑，我连鸡都没杀过一只，怎敢杀人？国舅爷，您说笑了，说笑了。”

曹国舅盯着郭长寿的眼睛说：“八仙从不说笑。”现在，他承认自己就是八仙之一的曹国舅。

郭长寿还是微笑着说：“您看我像练过武的人吗？”

曹国舅答：“我看不出。”

郭长寿说：“一个连武都没有练过的人，怎么能用这算盘杀人，还说不是说笑？”

曹国舅说：“我看不出，是因为你藏得太深。”

郭长寿说：“三十年，什么尾巴都会露出来。”

曹国舅说：“三十年，再凌厉的杀气也会被消磨光。”

郭长寿盯着曹国舅，说：“这么说铁算盘僵尸手的帽子，您是给我扣定了？”

曹国舅说：“不是扣，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