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蒲元毅的投名状(二合一)(2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0 字 2021-09-26

崔夫人道:“敢问老爷,圣人年岁?”</p>

蒲元毅莫名其妙地答道:“吾皇八月圣寿刚过,年止弱冠而已。”</p>

“高兵宪与李总戎年岁几何?”</p>

“高兵宪与吾皇同岁,因此昔年被穆庙特旨宣入宫中为伴读,今年自然也是弱冠;至于宁远伯,夫人难道不知?他再有三载,便是花甲之年了。”</p>

崔夫人笑而不语,蒲元毅恍然道:“夫人的意思是,高兵宪如旭日初升,而宁远伯则已是余晖晚照?”</p>

蒲元毅沉吟了一下,微微点头,却又迟疑道:“然则我朝武职多为世袭,且将门颇多,如今宁远伯长子李仰城(李如松,号仰城)已是山西总兵,异日宁远伯致仕,李仰城回转辽东也是情理之中,届时……”</p>

崔夫人淡淡地道:“届时,辽东总兵李仰城公便敢与高部堂,甚或高阁老作对了?”</p>

呃……那怕是不敢。</p>

蒲元毅被问得滞了一滞,但依然小心翼翼地问道:“理自然是这个理,只是夫人也说了,到时候高兵宪或许已是部堂甚或阁老之尊,他能否记得为夫这个人都不好说,而李仰城却多半会是辽东总镇,为夫就怕县官不如现管啊。”</p>

崔夫人摇头轻笑,又用一种企盼的目光看着蒲元毅道:“老爷,妾身看过前些天老爷带回来的邸报,听说高兵宪从宣大调了三员干将来辽南,皆是实任要职?”</p>

这话蒲元毅就不爱听了,哼了一声,道:“是有这么回事,这三位说起来倒也是将门之后,可惜啊,都是宣大出身,现在却来占我辽东的坑。”</p>

崔夫人却笑道:“那又如何,辽东人也可以去占宣大的坑嘛……李仰城不就成了山西总兵?其实妾身想提醒老爷的是高兵宪用人的风格。”</p>

“风格?什么风格?”蒲元毅思索着问。</p>

崔夫人道:“有两点:一是不用则以,用必重用;二是,能用自己人,绝不用外人。”</p>

蒲元毅猛然明悟过来,目光发亮:“夫人的意思是……”</p>

“要做,就要做高兵宪的亲信,既亲,且信!”崔夫人目光炯炯,看着自家夫君,语气肯定地道:“妾身看过那些商贾从京师带来的话本,里头有很多提及高兵宪这些年的传奇事迹的,老爷不妨猜猜,妾身发现了一些什么?”</p>

蒲元毅笑道:“为夫久知夫人善于以小观大,夫人就莫要打哑谜了,便直说吧。”</p>

崔夫人便也微笑道:“十余年前,高兵宪年不及十岁,便将大同镇守太监黄公自大同举荐入宫,同时与昔日区区少监陈公交往密切,后来穆庙山陵崩,冯保落魄,黄公与陈公皆进司礼监,权倾当时,至于如今,更不需提矣。</p>

高兵宪得以六首状元出任广西巡按之后,所用两土司,如今在安南宛如左丞右相,无摄政之名,却有摄政之实,相比当年,岂止飞黄腾达?</p>

而近日漠南之战,其麾下直属将领如麻贵、麻承勋叔侄,一升总戎,一升副总戎,甚至麻承恩这次都被调来辽南重用。这还不算,与高兵宪有旧的马家、张家,这次也都鸡犬升天,为其千里迢迢调来委以重任……老爷难道还看不出这位高兵宪的用人风格?”</p>

蒲元毅恍然大悟,但很快却有些面色不豫,看着崔夫人道:“夫人对高兵宪倒是研究很深呐……”</p>

崔夫人一愣,继而面色有些气恼,嗔道:“老爷在想什么有的没的,自从去年年底开始,妾身已经是不敢不研究他了!”</p>

这话就有些古怪了,蒲元毅皱眉道:“这是何故?”</p>

崔夫人没好气地道:“京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忽然大举进入辽东,咱家那点家底,在辽东或许还排得上号,可在人家京华面前算得了什么?妾身再不研究研究高龙文这位京华的东家,万一不小心挡了他这过江龙的道,怕是连怎么死的都弄不清,就要被人家一口给吞了!到时候,老爷问罪起来,妾身要怎么说?”</p>

说着,崔夫人已是一脸委屈,泫然欲泣。</p>

蒲元毅心头懊悔,自己这是吃了哪门子的干醋,自家夫人连面都没跟高兵宪照过,怎么可能是对他这个人上心?自己这么想,简直是猪油蒙了心,好赖不分了。</p>

他连忙起身,拉着崔夫人的手好说歹说,总算把崔夫人劝得回心转意,这才心中松了口气。</p>

这时崔夫人又道:“老爷刚才把话头岔到这件事上,倒是也提醒了妾身……”</p>

“夫人不要说了,刚才实属为夫的不是。”蒲元毅以为崔夫人余怒未消,连忙打断道。</p>

谁知崔夫人摇头道:“妾身不是说这个,妾身的意思是,哪怕是因为京华的关系,老爷也只能跟着高兵宪走……老爷,现在辽河、太子河的河运势头太猛了,咱家想要继续在这条辽西辽东商道中间赚些银子,没有京华的点头是根本不可能的。</p>

而咱们蒲家虽然也算世代将门,但老爷也知道,辽南这地方种不出什么粮食,靠着那几亩田地,顶多也就凑合着过,其他什么的那是想也别想,唯有行商才能长保富贵。”</p>

蒲元毅这下真是心中一震,略微想了想,便是连连点头:“还是夫人看得长远,能有夫人做我贤内助,实在是为夫前世积德……夫人,为夫知道怎么做了。”</p>

蒲元毅的确知道怎么做了,因此不仅趁着这次图们、炒花联军威逼辽南的机会,通过送信一事表明立场,而且在送信给辽阳的同时,就下令召集家丁,调动卫下各所精锐来海州集结。</p>

同时又送信给盖州的兵宪衙门,表示说值此危难之际,海州卫上下皆愿一死以报兵宪,无论兵宪有何军令,海州卫誓死服从,绝不会有半点犹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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