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阅卷与黄孟宇的拜访(1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0 字 2021-09-26

 数日之后,会试已经过了,顺天贡院中却依旧忙碌。</p>

从大学士兼会试总裁许国起,到高务实等一批同考官在内,在从礼部赶往顺天贡院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此地,先是监考,而后阅卷。</p>

五经每房有三到五名同考,高务实按本经分在《易》房。</p>

原本按资历来说,他应该是吊车尾的一位房师,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特殊的出身和特殊的官场地位使得他在《易》房反而成了最有权威的一名房师,包括陈于陛在内的其余几位在碰上两卷难分轩轾的情况下,都会来请高务实定夺。</p>

此前一直都很顺利,今天午饭之后却出了一点状况,同为房师的沈自邠发现一篇文章,认为写得极好,拿给了陈于陛看,陈于陛也觉得是上佳之作,于是和沈自邠一起拿过来给高务实看。</p>

谁知道高务实之前看卷都很快,评价也给得很快,这次却看得很慢,而且越看越皱眉。</p>

沈自邠在旁边,思来想去都不理解,他觉得这文章绝对够好,但高龙文看得如此表情……难道是卷中有该避讳之处未避讳?</p>

按理说一般考到会试这个层面,考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不大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但其实这玩意儿说不准,会试考生因为压力极大,有时候就是不犯高级失误,而总出现低级失误的。</p>

陈于陛也被高务实难得的审慎弄得有些不安了,要知道这文章也是经过他过目了的,万一真出现什么犯讳的字句,虽然现在并未定榜,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但自己这面子上就很难堪了。</p>

谁知道高务实看到最后却也只是长叹一声,把那誊抄件的考卷往桌案上一放,有些头疼一般地揉了揉眉心,道:“若依我之见,此文合当黜落,不过我也知道二位拿来的意思,是这文章看起来的确不错,既文依法度,又言辞瑰丽……”</p>

沈自邠愕然道:“莫非高龙文以为不然?”</p>

高务实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此卷若只是单看文章,我以为至少二甲前十。”</p>

沈自邠诧异道:“既如此,何以说黜落?”</p>

“我等选才,非止于选文才,实选国之栋梁也。”高务实淡淡地道:“眼下虽只是阅五经文,并非策论,但考生行文落笔之间,仍可观其志向秉性。”</p>

沈自邠听了却有些不服,指了指那卷子,道:“高龙文所言自然有理,但我观此卷考生秉性高洁,志向也甚是伟远。”</p>

陈于陛也在旁边点头,道:“不错,我亦如此看。”</p>

高务实也点头道:“然也,高洁、伟远。”</p>

陈于陛被他说得一愣,皱眉道:“既然如此……”</p>

“过于高洁,过于伟远。”高务实把卷子用食指按住,往前轻轻一推:“言之则易,行之则难……或者说,这种话说说也就罢了,根本行不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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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陛皱了皱眉,但却不说话。</p>

沈自邠却大摇其头:“若以少司马此见,今科进士怕是选不出几个来了。”</p>

高务实微微一笑,道:“能选几个选几个,宁缺毋滥嘛。”</p>

沈自邠微微扬眉:“那高龙文如今选了几个了?”</p>

“三个。”</p>

“才三个?”</p>

不仅沈自邠一愣,陈于陛也愕然了。</p>

一科金榜通常三百来人,十八位房师如果每人只选三个,那这一科金榜的人数可就真是要创历史新低了。</p>

而且陈于陛深知皇帝让高务实临时充任会试考官的用意,再加上本科主考是许国,高务实完全有理由也有能力多点中几个新科进士,然后将来自然不愁无人可用。</p>

但显然高务实不想解释原因,只是笑了笑,却不再就此言及其余,只是把桌案上那卷子拿起来,递给沈自邠道:“我方才所言,也不过是个人看法,是否举于许阁老处,还是沈兄自定。”</p>

沈自邠拿过来,犹豫了一会儿,叹道:“我原本想以此文做一甲候选推荐给许阁老,但……算了,且定个三甲吧。”</p>

高务实笑了笑,似乎是同意了,又似乎没有什么表示。</p>

房师们阅卷数日之后,许阁老那边已经看过一些推荐过来的优秀文章,自己也在被黜落的文章里又“拾遗”了几篇,会试的阅卷工作就算基本完成。</p>

最后定榜的时候高务实创了两个记录,一是推荐文章最少记录——三篇;二是推荐文章最终取中率最高的记录——全部。</p>

当着一堆考官的面,许国都忍不住开起玩笑来,调侃道:“求真啊求真,我看你的爱好就是破纪录吧?”</p>

高务实却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乃科场晚辈,不敢多占名额,以免误国。”</p>

众人本来还觉得高务实只推荐三人是故作惊人之举,但他把这话一说,大家就都觉得“这小子还不错”了——高务实少举荐十几个,他们哪怕平均分配一下,也能每人多举荐一人,这一个举荐就是将来的一份保障啊!</p>

所以高务实这个做法一说透,大家就觉得这小子还是挺有觉悟的了,很照顾大伙儿,也没有仗着圣眷气势凌人。</p>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务实让了十几个名额出来的原因,还是他果然慧眼识珠,最后大伙儿商讨会试排名的时候,愣是把高务实挑中的三篇文章其中一篇摆在了第一位,也就是会元位置。</p>

高务实其实也不知道文章的作者究竟是谁,见此状况,生怕大家只是单纯的给自己一个面子,忍不住出来推辞了一下,谁知道在座的考官们都表示是看过文章之后觉得的确是顶尖佳作,会元当之无愧。</p>

高务实推辞不得,只好认了。</p>

再往后排,高务实选中的另外两篇文章排名也还算靠前,一个定在二甲第十二名,另一个定在二甲第三十名——按照一般情况来看,哪怕是二甲第三十名,通常也不可能会在殿试出现较大失误,而在更往后的庶吉士馆选之时,入选的机会也都很大。</p>

看起来,高务实圈定的文章虽少,但的确少而精,就算殿试的时候会元老兄出了点问题也不打紧,至少三个庶吉士应该跑不掉了。</p>

会试张榜,外头的庆祝和高务实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关系,从许阁老到所有同考官们只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再次从顺天贡院搬回礼部,保持“软禁”一般的集中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