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艺术家(2 / 2)

现实的巨大冲击,让很早就不再相信童话的骑兵中尉,忍不住回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书…突然间,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触。

“尊、尊敬的艾登公爵,我知道您的顾虑。”强忍着心底的害怕,浑身打了个哆嗦的杰森声音有些颤抖:

“但即便如此,这仍不能改变卡林迪亚港是瀚土最繁荣的城市这一事实——只要拿下她再认真建设,不出十年她就能重新繁荣起来,您仍然得到了您最想得到的东西!”

“代价是成为弗朗索瓦家族的封臣和附庸。”艾登公爵冷冷道:

“知道上一个在别人面前下跪的艾登公爵是什么下场吗——全艾登都站出来造他的反,把他千刀万剐,再把他唯一幸存的小儿子捧上宝座,带着沾满了他父亲血液的宝冠,奉为公爵。”

“那个小儿子是我的曾爷爷,他生前一遍遍的告诉我爷爷,我父亲还有我,艾曼努尔家族的人…永不屈膝!”

“说得好!”骑兵中尉赶忙称赞道:

“而这次您也用不着向弗朗索瓦家族屈膝——图恩大公答应了,只要您肯点头,您就是艾登大公,仪式上只需要向国王抚胸行礼,接受欢呼时还可以和国王并肩而立!”

………………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个?”

眯着眼睛的图恩大公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安森:

“我要给他自治权,给他卡林迪亚港,还要答应他不用对我屈膝下跪——那我这个瀚土国王不就成摆设了?”

那您要这么说,您这个国王还真就是个摆设;就这,好多人想当还…安森微微一笑:

“这只是权宜之计。”

“是权宜之计。”图恩大公冷冷一笑:

“还是你们克洛维人拴在我脖子上的缰绳?”

“对软弱无能的统治者,这并没有分别——因为他们既没有决心,更没有魄力去摆脱。”安森对此不置可否:

“但您不同,亲爱的克洛德舅舅,您是一个真正有野心的统治者。”

“亲爱的安森外甥,你也是。”图恩大公依旧冷笑:

“我要是想找一张吹捧的嘴巴,用不着你这个聪明人。”

“没错,所以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满脸真诚的安森依然正色道:“过去的您有统治瀚土的野心,但缺少名正言顺的借口,缺少一个能用来统治瀚土的头衔,缺少足以击败所有人的实力。”

“现在您只要点点头,就能同时拥有后两个,只是还缺少一个能够让整个瀚土团结起来的口号。”

对抗帝国。

图恩大公一声不吭的把玩着酒杯,沉默良久才低着头开口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百分之百。”安森的脸上露出了信心十足的微笑:

“杰森·弗鲁豪夫是一位优秀的骑兵军官,出身世家,肯定能赢得艾登公爵的信任——我相信他。”

………………

“把他给我拖出去,毙了。”

面色狰狞的艾登公爵突然冷冷开口道:“算是给安森·巴赫的一点儿警告!”

他话音刚落,大厅内立刻响起了齐刷刷拔枪上膛的声音,十几个身影从四面八方扑来。

“等等!”

惊慌失措的骑兵中尉连忙张开双臂,无比紧张的低吼道:“这不是陷阱!请您相信我,这真的不是什么陷阱——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

“我可没看到什么诚意。”

艾登公爵咬牙切齿道,凶狠的目光宛若一头受伤的野兽:“我看到的只有趁火打劫,敲诈勒索!”

“你们克洛维人伙同弗朗索瓦家族,趁着帝国入侵的机会想要统一瀚土,把艾登变成你们的地盘——很好,非常好,但休想指望能称心如意!”

“让我再重复一遍,我就是被帝国人打死,被自己人千刀万剐,甚至跪在克洛德·弗朗索瓦面前屈膝称臣,也觉不愿意看见克洛维人的旗帜在瀚土的土地上……”

“克洛维的军队绝不会驻扎在瀚土!”被七八支步枪顶着脑袋,摁在地上的骑兵中尉急忙喊道。

“你说什么?!”

……………

“我再重复一遍,克洛维的军队绝不会在瀚土驻扎。”安森无比平静的看着一脸震惊的图恩大公:

“这是我唯一能对您做出的承诺,克洛德·弗朗索瓦舅舅。”

“为什么?!”图恩大公非常不理解:

“我能理解这是因为帝国不会允许——只要克洛维的军队还在,帝国就不会停止进攻瀚土,但你怎么确保卡洛斯二世和他的大臣们……”

“因为克洛维并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以浪费。”安森端起酒杯轻抿了口:

“想要击败帝国这个强敌,光是正面抵御进攻就已经让克洛维耗尽全力;如果再为了控制瀚土而派驻军队,太少的话根本没意义,太多了就是浪费。”

“所以我可以向您保证,克洛维的军队在这场战争结束后,将止步鹰角城,绝不会再在更南得土地上驻扎一兵一卒。”

“这个承诺,可以让您放心吗?”

……………………

推门走出房间,长长松了口气的安森正好遇见从另一个门后走出来的小书记官:“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小书记官点点头道:

“鲁科·维瑟尼亚死后,密斯特一分为三,由他的孙子们继承,并且向弗朗索瓦家族称臣效忠——条件是鲁科·维瑟尼亚依然是密斯特大公,并且和瀚土国王平起平坐。”

说完,他又忍不住感慨一声:“安森·巴赫大人,您真是一位艺术家。”

“怎么说?”

“没什么。”少年笑了笑:

“伟大的艺术都是不言自明的。”

说完,他便抱着文件转身离去。

望着他背影的安森一脸莫名的耸耸肩,拿起朗姆酒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