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没有想到,在如今,辛氏家族便已经出了一个将军。
而且是担任飞狐将军这样的高阶将领,掌握着精锐军队的将军!
这让张越不得不对辛氏以及陇西、北地的军事贵族们刮目相看。
也坚定了他拉拢和团结陇西、北地军事贵族们的决心!
常威却是没有注意到张越的表情,低着头,报告着:“侍中公,辛将军自得将令后,便立即点兵,如今,已携精骑两千,精锐材官、强弩之士四千之众,星夜兼程,前来赴会!将军命末将先行,闻听侍中训示!”
“还侍中公赐训,好叫末将转告全军!”
张越听完,道:“飞狐军众将士渴望为社稷,为陛下建功立业之心,本使已然明了,并深为赞赏!”
“大丈夫生于世,自当提三尺剑,以建万世之功!”
“今我军已歼灭呼揭,击破卫律部,将匈奴姑衍部合围于盐泽之中!”
“看似大功将要告成,实则为山九仞,这还只是第一仞罢了!”
“故而,本使请校尉转告辛公与飞狐诸君:今稽粥氏率兽食人,横征暴敛,无恶不作,漠北万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且,匈奴单于狐鹿姑,不敬天子,不遵礼法,毁坏纲常伦理,行篡权背德之事!”
“故且国内,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当此之时,当吊民伐罪,兴王师,以伐其不臣不仁不义之无道之行也!”
“将军与诸君此来,适逢其会,某愿与将军及飞狐诸君,共建此功!”
“伐无道,诛暴君,拨乱反正于万里之外,扶危解难于漠北之中!”
说是真的讲得很正义,冠冕堂皇的不得了。
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开门,送王道!
但,田水与常威却显然并未有类似后世网名那种经过无数次舆论鼓噪和媒体颠倒黑白,无尽洗脑后的免疫力。
当即就听得兴奋难耐,亢奋无比。
尤其是常威,听完张越的话后,他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肩负着何等重任?
立刻就跪下来,拜道:“侍中公教训,末将一定原封不动,转告全军上下!”
“伐无道,诛暴君!”
“伐无道,诛暴君!”田水也跟着喊了起来。
张越听着浅笑不语。
他望向远方,黑暗中的盐泽方向。
眼中充满了期待。
在今天之前,他的想法,还有些局限性。
还局限在被围的姑衍部的马匹,以及其他的收益上。
然而,在空间之中走了一圈,见证了瑾瑜木的奇迹进化后。
张越不止是感观能力,得到了强化。
思维和思路,也得到了一些加强。
这使得,他可以跳出本来被信息和情报以及其他事物所蒙蔽的视野,从而将眼光和战略格局,变得更加开阔。
于是,他就发现了,被围的姑衍骑兵之中,最有价值,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不是那些价值昂贵,品质优良的乌孙马、汗血马。
也非是这支骑兵,是匈奴人最精锐,装备、训练最好的骑兵。
因为这些都是可再生的资源。
哪怕消灭、缴获,于匈奴而言,最多伤筋动骨。
那么……
包围圈里最宝贵,最珍贵的是什么?
答案是,姑衍王虚衍。
他是匈奴单于的胞弟,是享有单于继承权的宗种。
而且,他在匈奴内部,还有着广泛的支持者。
其支持对象,涵盖了孪氏、四大氏族,甚至覆盖到了西域。
这么一个人,若只是抓起来当吉祥物。
那岂不是拿着金砖在砸人?
对张越来说,此人的意义,不仅仅是孪氏的宗种,单于的弟弟。
而在于,若可以扶持起他,让他在匈奴的圣山,也就是偶像霍去病曾经封禅的狼居胥山上,即位为匈奴单于。
那么,匈奴就将不可避免的陷入分裂!
立刻就将开启,匈奴帝国的分裂剧本!
本来,在十几年前,儿单于死后,匈奴就该分裂的。
不过,那时候,先贤惮的父亲,为了维系匈奴的稳定和统一,更为了保持团结,主动在登上单于之位,受到了四大氏族的效忠后,宣布放弃单于之位,让渡给已故的且侯单于。
同时公开支持和拥戴且侯单于。
这一波操作,让其吸到了无数粉,也给匈奴续了数十年的生命!
如今,当年的那两个将匈奴稳定的政治家先后辞世。
且侯单于更在其生命的最后几年,撕毁了当初的誓言,将匈奴的内部矛盾重新暴露。
在这个时候,若汉军能扶持一位匈奴王族,且是嫡系的宗种,在狼居胥山自立。
匈奴便将立刻分裂!
只要这个计策能够成功,起码胜过十万大军。
甚至比漠北决战那样的辉煌胜利对匈奴造成的伤害,还要恐怖!
因为,无论东西方,古今中外的历史都已经证明了。
能毁灭国家的人,从来不是外敌,而是内患。
思虑至此,张越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插上翅膀,飞到盐泽,将卫律的大纛、旗帜与那几个被俘的骨都侯,押到被围的姑衍骑兵面前。
从而快速的结束这次战争,并开启下一轮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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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里外,同样的星空下。
匈奴坚昆国国王、右校王,旧汉骑都尉李陵,踩着他妻子缝制的鹿皮靴,带着他的军队,行走在天山两侧的通道之中。
所有骑兵,皆是人衔枚,马衔木。
一路上,只听到莎莎莎的枯叶松动之声。
这些粗矮的匈奴人,在李陵的调教下,已经越来越像汉军了。
只是,李陵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
他冷着脸,牵着马,站到一座山丘上,望着远方已经将要出现在视线之中的土地。
“先贤惮在莎车,屯了三千兵马……”他极目远眺,对着身后的贵族下令:“拂晓之前,本王要看到莎车王国的国都大门,已经向我们敞开!”
“两天之内,我军就要截断先贤惮、乌孙和汉轮台之间的联系!”
“半个月解决先贤惮,回援漠北!”
李陵是真的急了!
不然,他是不可能亲自领军的,也不可能亲临前线。
卫律可能败亡的消息,让他终于放弃了最后的矜持与底线,站到了为匈奴冲锋陷阵的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