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会、牙人,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只要垄断了市场,控制了供应的价格,对商业必然会形成破坏。货物价格高,但制造者并不会得到好处,普通百姓更是如此。行会和牙人会从高价中得利,不只是赚得多,更重要的是利润稳定。
作为禁榷之物,官府的酒税就清楚表明了这一点。提高酒税,抬升价格,民间消费量减少,自己酿酒的人家增多,提价不提量。降低酒税,则促进民间百姓消费,数量上去。两相比较,酒税基本固定。只不过因为酒是消费品,官府不单只是算经济账,会把酒税定在一个合适的数额上。
行会与官府行为类似,作为管理者,希望有尽可能高的收入。他们既不是生产者,也不是面向消费者的销售商,既然收入基本固定,自然会倾向于提高价格,节约管理成本,同时获得额外的好处。如果生产技术发展了,商会依然会优先压制生产,提高价格,保证自己的利益。
初立的会社,以生产者为主,很少有行会性质,官督补充他们的不足。随着优胜劣汰,其中一部分做大,成为了新的行会。此时官督的作用是把新的商会破坏掉,保持生产和商业的活力。
杜中宵在京西路数年,这一套商业体系亲手建立起来,自然比谁都清楚。可惜时间太短,京西路一直处于释放活力的时期,他找不到机会试手,摧毁一部分重新成长起来的行会力量。
这种例子古今中外多的是。此时广泛存在的行会牙人不说,京西路已经尝到了甜头。后世历史上的大盐商,借助官方力量垄断盐业销售,既不会让盐降价,也不会让百姓得到好处,自己富可敌国,只是方便了朝廷管理而已。当后来进入工业社会,一些国家的农业出了统一的协会,他们的存在同样既不会让生产者得利,也不会造福于消费者。而只会做为管理工具,有稳定的作用就了不起了。
铁监是京西路最有经济活力的地区,营田厢军集中在这里整训,让很多官兵开了眼界。营田务与此不同,是半军事化管理,一切显得井井有条,生活安稳,但却没有铁监这种肆意生长的经济活力。
抬着猎物,一路回到了十三郎马军的驻处,杨文广、赵滋和窦舜卿得了消息,已经等在那里。
见了礼,十三郎吩咐属下收拾猎物,用大锅煮了,准备酒筵。姚守信吩咐随从回自己住处,从那里要些好葡萄来下酒。现在正是瓜果上市的季节,军队驻地虽然偏远了些,却是不缺。
各自落座,窦舜卿道:“骑主,那一日吃的炙肉不错,怎么不见今日准备?”
十三郎笑道:“羊多少钱一只?能省就省一些。这些日子大军入驻,市面上的羊价涨了不少。山里打来的猎肉,肉怎么比得过羊肉?烤来吃不成的,只能大锅煮烂,吃起来才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