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坐在王庭的院子里,看着旁边种着的满树黄叶。西域的秋天来得格外早,刚刚才进入八月天气,山中已经树叶落尽,高昌城里也秋意浓厚。
此次进攻高昌,比自己两年前攻取河曲路容易得多,基本没有大战。这也正常,双方的兵力对比二比一,再加上武器、战略、战术都差了一个时代,高昌没有还手之力。再加上高昌的主力在焉耆,高昌内部空虚,被突如而来的宋军直接攻入,不等还手,就一切都结束了。
富弼从官厅出来,手中拿着一份公文,高声道:“节帅,彰八里已经降了!”
杜中宵起身,拿过公文看了看,道:“彰八里兵马不足一千,碰到赵滋攻过去,只能降了。仰吉八里与黑汗国相对,多半也要降。天山以北的战事,只看北庭。那里是高昌夏都,兵马多一些,而且背靠大漠,实在不行,还可以退到大漠里去。高昌的兵力主要是在焉耆,现在就看那里。”
说到这里,杜中宵道:“高昌全国兵力,不足四万人,而且分驻各地。我们以七八万人来攻,装备精良,本就该速胜。以前担心,是因为全军整训两年,不知结果如何。现在看来,碰到高昌这样的军队的话,并不难取胜。这就已经足够了,朝廷知道,可以对哪里作战。”
富弼道:“节帅说的是。自入高昌,连占多城,根本没有像样的战争,好似大人打小孩一般。占领高昌之后,朝廷心里有底,说不定就可以攻党项了。”
杜中宵点了点头:“一个党项,牵制了朝廷近四十万大军,是该及早灭了。以前难打,是因为道路难行,补给不易,到处分兵,反而给了党项各个击破的机会。现在铁路已经修到镇戎军,可以直接从那里出兵攻灵州,集中兵力于一处。党项能出多少兵?怎么守得住灵州。当然,这两年党项拼命铸炮,不过听说火药的产量不高,只能守几处重要地方。”
富弼道:“朝廷派大将自镇戎军攻灵州,我们可以从伊州出兵攻河西,两军对进,党项哪有能力抵挡?更不要说这两年,党项内部国相和重臣争得厉害,军力早不如从前。”
杜中宵道:“从伊州出兵攻瓜州、沙州,从居延出兵攻甘州、肃州,从镇戎军出兵攻灵州,几路一起出兵,党项的核心区就没有了。哪怕一时占领不了兴庆府,党项也不剩下什么了。这些仗,最重要的是背靠铁路,大军可以源源不断,粮草不缺。”
说到这里,杜中宵重新坐下,对富弼道:“其实进攻西域并不难,难的是路远。中原人多地多,粮多兵多,只要能够运过来,西域的这几个小国又算得了什么呢?别看高昌和黑汗的地盘不小,其实内部多羁縻,有许多的小势力。只要一败他们主力,这些小势力就应声而反。现在有铁路,我们可以从河曲路那几千里外,不足一月入西域,高昌黑汗又算得了什么?这一战,一是要中领高昌,重开商路。再一个是以伊州为基地,能从西边进攻党项。还有一条,就是南下占领于阗故土,重建于阗国。现在占了高昌,朝廷中必然有人不愿重建于阗,把尉迟三郎送到了五台山。”
富弼道:“其实只要通了铁路,朝廷可以派官员前来统治,未必一定要重建于阗。”
杜中宵道:“副使,不重建于阗,行不行呢?也行的,不过要中原付出更多的钱,派更多的人到这里来。最后会如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现在西边流行绿教,传教凶猛,仅仅世俗之国如何抵挡得住他们?于阗是佛国,又是西域土著,重建了之后,利用他们才能抵挡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