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是唐朝时的安西都护府,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城池巨大。随着晚唐五代乱离,加上一年前黑汗在这里击败高昌,现在人口少得可怜。
杜中宵骑在马上,看着冷清的街道,有些唏嘘。这里本该繁花似锦,现在却如此冷清。
进了城主府,杜中宵略作收拾,到了官厅。富弼早已等在这里,各自叙礼。
用了茶,杜中宵道:“西域这里,适合人群居住的无非两种地方,一是龟兹这样的山脚下,还有一个是大河流过的地方。由此向南数百里远,那里是塔里木河,河水一直丰沛,有人居住。不过大河水道无常,时常泛滥,无法形成城市,只有一些渔猎人家。现在黑汗有两千余人进入天山,听闻是要翻过大山回黑汗去。张派了人跟着,他们只要不向别处,也就不管他们。再一个,就是南边塔里木河流域。我想派一两千人,沿着河边向西而去,在疏勒与我们会和,副使觉得如何?”
富弼道:“自然该如此。听说五代战乱,许多民户逃到了南边大河两岸,军兵过去,说不定就会回到城里来。这一路走来,我们都看到了,每座城池都显得冷清。”
杜中宵道:“是啊,西域本来人户不多,连经战乱,还能剩下多少人?这一带人口最多的就是高昌周围,其他城池都没有几户人家。说实话,占了这里,朝廷不知要投入多少钱进来。”
富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从进伊州开始,一路打下来,看见的情况难说乐观。由于商路断绝,唐时繁华的大都市早已经破败了,人口稀少。特别是吐蕃打进来的时候,曾经大量迁移人口,一两百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直接向这里迁移人口不用想,宋朝不是汉唐,要移民只能用厢军的形式。现在军队大规模整训,哪里有那么多厢军?直接招人,朝廷财政支撑不了。
说到这里,杜中宵道:“其实最根本的办法,还是修路。朝廷新建了筑路厢军,不过没有多少会分到西域来。前些日子抓的黑汗俘虏,不知能不能跟前边的党项战俘一样,用来修路。”
富弼摇头:“不容易用。黑汗不是党项,这些人习俗不同,语言不通,又有宗教习惯,他们在国内的时候,日子过得也并不特别艰难。再想跟用党项人一样,让他们吃得好,只怕不满意。”
杜中宵默默点了点头。富弼说的是实情,黑汗有自己宗教,本是农牧兼有,地理条件好,又在东西交通的路口上,日子过得比党项好多了。靠着让他们吃饱饭,就努力干活,只怕是不行。
想了好一会,杜中宵突然发觉,抓的数万黑汗战俘有些多了,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处置好。让他们在西域做劳力,难于管理,会惹出事端来。直接放回去,有些可惜,总要黑汗付出代价才好。
富弼道:“先把人关在高昌和伊州一带吧,等到了疏勒,再与黑汗王谈。如果他们给足够好处,也可以放回去。对黑汗来说,数万人不是小数目,他们应该愿意赎回去吧。”
杜中宵摇了摇头:“也只好如此了。不过在放回去之前,还是让他们修路。从伊州到这里,一两千里路,实在过于遥远。没有铁路,这一线的城市只能驻军,城外根本管不到。”
从龟兹开始,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铁路的走向。如果山南以于阗为目的地,则可以沿塔里木河的支流,一路向南直到于阗。如果是以疏勒为目的地,则应该向西。不过这都是杜中宵走后的事情,他也就是想一想,不会刻意布局了。从伊州修铁路到龟兹都不知何年何月,哪里管得了那么久远。
大军在龟兹歇息了两日,便一路西行。前边张带的骑兵畅通无阻,黑汗又没有实力再派出大股军队,之后的城池确实没有什么驻军了。
到了十月底,杜中宵的大军终于到了疏勒,这座三面环山的富庶之地。这里是东黑汗的陪都,地位仅次于首都巴拉沙衮,治下有近万户人家。伊利克与哥哥关系较好,一直常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