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自以为被诸葛亮骗得又白白浪费了一个白天，心中自然是憋着气的。</p>

所以他既然决定了要打，次日就要赶早，争取在接近敌营和破墙的过程中，尽量利用黑暗的掩护减少损失。</p>

最好是打着打着刚刚破坏掉诸葛亮的营地外围工事，天就放亮。这样在后续的追亡逐北过程中，也能避免因为黑暗视野不清、追击时盲目鲁莽而中埋伏。</p>

激进的同时，风险也能降到最低，计划完美！</p>

杜袭倒是还想劝几句，说是不要那么着急，明天一早等李典来了再商量商量，中午再战也来得及——毕竟李典也只是比夏侯惇晚来两天而已，不算久。</p>

他们之前商量好分段扎营逐次推进，也是为了求稳。前军试探性推进，确定能站稳脚跟，后军才好拔营跟上。这样始终有两道防线，也能把万一中伏的损失降到最低，退却时能稳住阵脚不至于一溃百里。</p>

但夏侯惇坚持认为时间紧迫：“诸葛亮刚到第一天靠陈到虚张声势吓住我们，今天又靠膨胀土墙营垒吓住我们，都拖了两天了！</p>

宛城到博望坡才多远？明天再拖高顺的先锋就赶到了！可能我们也就最后一天机会先灭诸葛亮了，还等什么等！等敌人合兵一处痛失良机？等不及了！”</p>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夏侯将军还是非常果决霸气的。</p>

……</p>

次日凌晨，夏侯惇的完美计划被坚决执行。</p>

四万曹军分成前后两部，各自相距不过数里，沿着只有两三百丈宽的山谷正面，发动了一波波的攻势。</p>

有皮甲甚至铁甲的士兵都被安排到了前排，持长枪刀盾掩杀，后排还有弓弩手掩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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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普通军服的无甲士兵，则分出一部分扛着各种刚砍下来、修去枝杈的树木，准备临时撞墙。</p>

四更天过半，夏侯惇的先锋就鼓噪着杀到了诸葛亮的营地长墙前面。</p>

夏侯惇倒是没指望隐秘行踪偷袭，主要是部队人太多了，又拥挤，偷袭很可能反而导致自相践踏，所以所有将士都是鼓噪呐喊着往上冲，可以听声辨位防止撞到踩到自己人。</p>

为了指示队形，夏侯惇还让一部分铁甲兵打了火把照明，对面的诸葛亮营墙上也有插火把，所以火把附近的人是很容易被远程弓弩集火的。</p>

但离光源稍稍远一些的士兵，就隐没在黑暗中，可以最大限度减少被远程弓弩射击的伤亡，双方都只能摸黑盲射。</p>

夏侯惇这么安排，也是知道汉军弓弩凶猛，神臂弩已经在战场上出现两年多了，曹军虽然没直接吃过神臂弩的苦头，但是从袁绍和孙权那儿听到的噩耗也够多了。</p>

（注：于禁的部队曾经直接被赵云太史慈用神臂弩射得惨不忍睹，但于禁部去年全军覆没做了俘虏，所以没有机会把这些失败教训转告给后方战友。）</p>

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攻营的第一波接敌过程中，黑暗把双方的远程火力差距拉平了不少。</p>

然而，夏侯惇的先锋部队还没高兴多久，很快就被新冒出来的麻烦所阻。</p>

只听冲锋途中，都快到最后一两百步了，忽然零零星星有曹兵惨叫倒下，尤其是那些扛着撞木的士兵，一队人里有一两个倒下，旁边的战友也会扛不稳，一时场面大乱。</p>

“有鹿角拒马，还有铁蒺藜竹蒺藜！”</p>

鹿角拒马这些障碍物还尺寸稍稍大一些，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很容易撞上去，不过只要在火把旁边二十步内，好歹走到眼前还是能看清的。只是要忽然停步绕行还是容易导致队形大乱。</p>

而昂贵的铁蒺藜，在汉末基本上很少有用，这个时代主要用竹制的蒺藜来作为扎脚陷阱。诸葛亮准备如此充分，显然是料到了夏侯惇会沉不住气、想打时间差在高顺赶到前先击破他。</p>

黑暗中弓弩命中率大降，那些细小的陷阱障碍却也更难躲避。夏侯惇听着前后左右的惨叫声，头皮发麻，但也顾不得了，厉声喝令全军奋力冲过去！就算用人肉趟出一条路来，也要攻破营寨！</p>

毕竟战场地形狭窄，部队正面展开不了多少人，有伤亡不怕，就怕把部队堵住了。夏侯惇拿出历史上曹操赤壁之战后马踏己方伤兵填路的勇气，直接人肉趟地雷一样想杀出一条路来。</p>

在夏侯惇的淫威和严酷军法之下，杀了几个退却不前的军官后，曹军士兵倒也不得不执行命令。</p>

但很快，他们又发现了诸葛亮的歹毒之处：按说冬天打仗，一夜时间仓促部署的蒺藜，肯定是随便撒在那儿的，所以一旦被踩中甚至只是被贴地趟着行走踢到，就很容易扫开，或者被伤员带走。</p>

而诸葛亮部署的这些防不胜防的蒺藜，居然是撒下去之后再泼一小撮膨胀土，跟种地时播了种子要埋土一样，埋完浇点水。</p>

农历十一月的寒冷冬季气候，还是山区，膨胀土胀大冻结，很轻松就把铁蒺藜长在了地上，有时候踩残了一个曹兵还扫不掉，后面的冲上来还有可能被重复输出。</p>

曹军灰头土脸，足足伤亡了千余人，才算是摸到了土墙，虽然绝对损失数字可以接受，但这种一开始纯挨打还不了手的单方面虐菜，实在是让部队士气狂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