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斥候已经确信，没有在昆阳叶县往上游的方向、发现李典的撤军？那肯定是去襄城了。”高顺也琢磨过来，很快意识到继续追没有价值。</p>
诸葛亮也认同这一点，但他指出：“虽然继续追也追不到，可是我们的部队位置比大将军差太多，现在再去襄城方向，也赶不及。</p>
为今之计，要么立刻撤退，或者驻扎进昆阳、叶县，等天气好转一些。正月初就回南阳。要么，就虚则实之，遍地开花，顺着澧水假装直捣郾城。</p>
如果大将军那边一切顺利，真的歼灭或者重创了李典，那以大将军之能甚至有可能顺势夺下襄城。我军如果顺流取舞阳、威胁郾城。</p>
到时候曹操的主力撤到定陵，在汝水上游的襄城被大将军反攻威胁，下游的郾城也被我军威胁，曹操肯定会担心被掐断上下游河道，在定陵陷入尴尬。</p>
如此，曹操必然会从定陵分兵南下救援郾城，甚至把定陵的全部主力都拉来郾城，收缩防守确保稳固，不被各个击破——</p>
因为襄城、定陵、郾城这三处，分别处在汝水与重要支流的分叉河口，越往下游越不容易被断归路。在各条支流上都有我军四处开花的情况下，曹操连续撤军之余，不辨虚实。</p>
肯定会惊弓之鸟，力图求稳，合兵到最下游、最枢纽、把所有汝水分叉节点都囊括在内的郾城来死守——如果真这样了，我们当然不能攻郾城，而是从澧水切到滍水，跟昆阳军一起合力攻定陵。”</p>
高顺闻言，下意识地愕然。也不能怪他没见识，主要是他没打过擅用水陆两用大篷车局部解决后勤问题的战役。</p>
高顺本能反问：“郾城在澧水之畔，定陵在滍水之畔。我军怎么从澧水之畔切换到滍水之畔？靠两条腿行军么？不带辎重么？”</p>
诸葛亮一指他的篷车队：“这些车可以从澧水开上岸、往北挑尽量平坦的陆路，拉到滍水再下河，然后顺流攻击定陵。</p>
这战术虽然不新鲜了，但在关东以平原为主的战场上，还真没用它战略机动过。高将军您是咱自己人，一时间都没想清楚其中虚实。曹操是敌军，他的领地水网纵横，都是平原，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一直只是知道其存在而没有仿造，怎么可能绝知其中应用之奥妙？”</p>
一样东西，在世界上出现了，你知道它的存在，跟你能用好它、看穿它的一切妙用，那是完全两码事，中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p>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p>
没有军事实践的人，怎么可能靠纯理论联想、就把敌人的神出鬼没彻底想清楚？曹操都不行，郭嘉也不行。</p>
高顺微微一惭愧，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他作为汉军将领都呆滞了一下，敌人想不通就很正常了。</p>
高顺点点头，命令道：“那就按诸葛长史所言，我们沿河缓缓而进，按有车无车分兵前后两部，谨慎而进。多派斥候，如果发现追近曹军、曹军返身接战，切不可轻敌求战，咬住距离等待会合即可。”</p>
高顺和诸葛亮就这样假装沿着河继续往郾城方向推进，而撤往郾城的正是此前围叶县的乐进部，兵力并不充足，要是真被高顺加诸葛亮十几万人围住，那还是很危险的。</p>
而曹操自己是从昆阳战场撤下来的，只能是先撤到定陵，不会直接到郾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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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与此同时，曹纯的万余骑兵部队，在从博望撤到昆阳以西、又绕过昆阳准备翻越平顶山的时候，终于在平顶山谷中，被以逸待劳的关羽堵住了。</p>
关羽的人马也不多，而且骑兵比例不高。昆阳守军此前就只有两万人左右，血战多日也会有伤亡，天寒地冻也会有其他非战斗减员，所以此时有战力的也就一万五六千人。</p>
关羽带了一半生力军来拦截，也就是八千人，其实是挺冒险的——要是真撞到了李典有两三万人，那就是八千打两三万，非常辛苦。只能是靠赌李典的部队因为连续数日的强行军、体力衰竭士气低落，被关羽相对以逸待劳击破。</p>
而现在李典没有出现，来的是曹纯的虎豹骑，曹纯部其实都没有经过太久行军：谁让他跑得快呢。李典的步兵部队带着辎重要走三天的路，二百多里，曹纯其实才走了一天一夜就到了。</p>
曹纯是前一天午后撤退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在平顶山谷就撞到了关羽。曹纯这行进速度，几乎跟历史上曹军轻骑在长坂坡追杀刘备时差不多快了，“一日一夜行军二百余里”。</p>
只不过历史上的长坂坡是他追杀别人，现在是他逃离高顺的追杀。</p>
看到前面才七八千人拦路，而且是步骑各半，久领精锐的曹纯内心，也被激发出了凶性。</p>
他率领的可是一万虎豹骑！还对付不了对面七八千人的步骑混杂普通部队么！何况，他也没打算全歼，只要全军突刺，凿穿敌军的阵势，实现突围就行了！穿过了平顶山这片丘陵谷地，到了汝水边，就是襄城了，就彻底安全了，可以回城里睡大觉。</p>
“只能殊死一战了，绕过去是不可能的，一会儿还要渡汝水呢，不把敌人冲垮击穿，被他们咬住的话，渡河时尾部人马被半渡而击可就麻烦了。”</p>
曹纯很快做出了决断，准备凿穿拦路之敌。</p>
也不怪他自信，毕竟他不知道对面拦路的是关羽亲自带兵，还以为是汉军别处的部队机缘巧合冲得快，出现在了他的退路上。</p>
曹纯更不知道，关羽其实是因为自己没有船、知道走水路追夏侯渊肯定追不上。才有枣没枣打一杆，百无聊赖来拦截襄城这边的。</p>
要是今天遇不到曹纯，过两天关羽也就自己收工了，只能说是曹纯命不好。</p>
“虎豹骑，准备突击！杀穿敌阵！”曹纯知道他的部队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跑了两百里路，体力已经很低迷了，现在这一口气绝对不能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