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返程的火车,王壮飞感慨万千。
出发前一天,他给外专局打电话,正式放弃三十二人计划成员的资格,
外专局的人还以为王壮飞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还很关心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听说王壮飞想留在国内搞事业,那个接线员还鬼使神差的问了句是不是要下海。
“不下海,就在牟州。”
王壮飞相信,电话那头的人肯定把他当成傻子。
回去的旅途波澜不惊,因为之前刚发生了恶性持枪抢劫案,还有外宾牵连其中,最近上面高度重视,出重拳拉网式严打,一时间没有宵小再敢闹事。
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慢慢变成低矮的民舍,平整的柏油路也逐渐变成高低不平的水泥路最后变成泥泞的土路,王壮飞由衷感慨道:
“都说要致富先修路,等咱们牟钢有钱了,一定得把这出城的路好好修修,不然外人开车进来先晃得半条命都没了。”
石诚笃深以为然地道:
“是啊,我早就想修一条大路,不过看着情形,在我退休之前是不行了。”
跋山涉水,两人回到厂区之后各自回家休息,
王壮飞强撑着精神先去了趟厂里给石秀报喜——
在上京的时候他给石秀打电话没有接通,只能让门卫代为转达,现在回来是时候跟他好好说说这个好消息。
王壮飞才走进厂门,突然感觉到周遭的气氛有点诡异,刚想找个人问问出了什么事,平素一直赖在屋里看报纸的门卫陈大爷急匆匆地跑出来,焦急地道:
“壮飞,你可回来了,工人们现在都在闹事,把厂长都给围了!”
“没给保卫科打电话?”
“保卫科的人也去闹事了……”
王壮飞无语,不过他大概能猜到闹事的原因,赶紧撒开腿往厂长办公室跑去。
果如陈大爷所说,今天整个机械厂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呼啦啦把厂长办公室的那座小院围地水泄不通,还有不少工人是扶老携幼,场面蔚为壮观。
炎热让人烦躁,包围厂长院的工人更是燥热的难以忍耐,再控制不住局面只怕要冲上去把被围在中心的石秀暴打一顿。
“厂长,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这是冷静地人强压着火气高喊。
“还有什么交代?咱们厂长在总厂代表大会上力排众议推掉了跟小岭庄的合作,咱们都要喝西北风啦!”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高喊。
“合作不合作我不管,但是我们全家都是指着咱们机械厂吃饭,这个月再扣工资,我就要到总厂去讨个公道了!”这是愤怒的人在高喊。
“去有什么用,石诚笃和石秀穿一条裤子,
这些当领导的,都不把咱们工人的命当回事!”这就是诛心之论了。
被包围在正中心的石秀脸色铁青,军人出身的他非常重视荣耀,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团团包围又无法反抗,只能静气凝神,道:
“大家静一静,请听我说。
现在总厂的形势也不好,推掉小岭庄的订单也是从全局考虑。
咱们的工友王壮飞已经和指挥一起去上京接洽外贸订单,只要敲定下来,咱们厂日后就不缺订单……”
“王壮飞的话你都相信!”
一个老工人排众而出,愤愤不平地道:
“那小子出身不好,根本不是咱工人的种,满脑子都是国外的坏思想。
小岭庄这种上过电视登过报纸的好单位你们不去找,非得去把咱们好好的产品卖给国外。
要是早个十年,我非得把这小子扭送到派出所去!”
王壮飞的舍友张巍也在人群中,他闻言大怒,扯着嗓子骂道:
“老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壮飞平时怎么工作大家有目共睹,他在的时候你不是还夸他是接班人、掌舵手,
他刚去上京没几天你就一顶顶帽子扣上去,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老费年近五十,当年上面号召企业照顾老区人民才幸运地从南边更穷的山村来到牟钢。
他快四十才开始学工,自然不如年轻的工人学得快,
再加上他一直不思进取,也只能一直给王壮飞打打下手,一个月发90多块钱。
因为要仰仗王壮飞的鼻息,之前他天天变着花样吹捧王壮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