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笑眯眯的对沈秋摆了摆手,然后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沈秋重新骑上马,目送着那老头离开。
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剑玉,还有温热之感。
刚才其震动的频率,就和沈秋接触任豪时的震动频率不相上下。
天榜高手…
“这苏州是要完蛋了。”
沈秋吐槽道:
“这等妖孽居然一个接一个出现。不过这些江湖前辈,还真是挺有意思,一个个,都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没意思。”
他骑在马上,朝着琴台走去,他看着这华丽琴台,内心的疑惑越发厚重。
“但瑶琴啊,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引得这种老怪物亲来苏州...我还真是看走了眼,竟以为你是寻常女子呢。
只是剑玉又不与你共鸣,莫非,你真的不通武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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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这几日心情焦躁,内心的弦绷紧到了极致。
五行门人正分批到达苏州,聚集于城外一处庄园,并不入城,就代表着那些门人并不认为烟雨楼是五行门分舵。
换句话说,那曲邪老色鬼,已经认定沈兰背叛师门了。
这样一来,两者之间最后的转圜也已经消弭。
彼此之间再无师徒情分,只要见面,便是不死不休的下场了。
隐匿在烟雨楼里的五行门人倒是没有逃走,并不是说,沈兰拉拢了他们的心。
只是他们办砸了事情,献给曲邪老鬼的72名女子被释放掉,就算他们回了五行门,也是个被处置的下场。
沈兰当初要收拢这些残兵败将,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天。
她手里筹码有限,但苏州城里有正派侠客,那些五行门人,除非全面开战,否则也不会主动跑来送死。
沈兰在烟雨楼,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也不会安全太久了。
一旦曲邪老鬼到了苏州,以他对沈兰身子的觊觎,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挑起争斗的。
永远不能和一个GHS上瘾,而且还能通过这种事变强的家伙讲道理。
他脑子里装的不是智慧,也不是肌肉,都是恶心的白浊。
这一日午后时分,沈兰正在琴房中准备晚上表演的琴曲,就听到琴房门开。
她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秀禾丫鬟,正带着一个陌生人走入琴房中。
沈兰骤然回头,在看到那个穿着灰布袍子,拄着桃木棍,背着古旧琴盒的老头子的瞬间,她立刻起身,俯身行礼。
“五行门弟子沈兰,见过掌教大人。”
秀禾丫鬟,更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眼前这位容貌枯槁的老者,在魔教七宗中的地位,可不是老色鬼曲邪能比拟的。
“无妨。”
那老头挥了挥手,他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沈兰身后的古琴,又看了看沈兰手指上的指套,眼中颇有探寻之色。
他说:
“老夫今日不是以圣火教掌教的身份来的,只是同为爱琴之人,想要听听同道的技艺。
有个善心的后生,向老夫推荐了你,说你的琴艺绝世无双。”
他拍了拍身后琴盒,对沈兰说:
“你便且弹上一曲,给老夫听听。
若是弹得不错,老夫自有赏赐,但若是污了老夫的耳,你这小女娃,以后便别再玷污琴曲之道了。
可否?”
老头话说的和和气气,但其中含义却不容拒绝。
沈兰闻言,心中便是大怒。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秋那个王八蛋,肯定是他给眼前这桃花老人进了谗言,给自己上了眼药。
但眼下,沈兰却拒绝不得。
圣火教掌教让她弹琴,是看的起她。
若她不识抬举,自持身份,那自己这双手,自己这条命,也就别想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给全身发抖的秀禾打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离开房间,清空周围所有闲杂人等,免得他们冲撞到了这位掌教大人。
沈兰自己调整了一下护手指套,想了想,干脆把指套取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无杂念。
便将身后古琴抬起,放在膝盖之上。
纤纤手指轻轻拨动,便有丝竹之音响起。
桃花老人听到音色,摇了摇头,他说:
“你这琴,还差点意思,用老夫这台琴吧。”
说着话,他就要将背后琴盒打开,却被沈兰温声阻止。
沈兰说:
“小女子感谢掌教厚爱,但我武艺低微,怕是使不动您这天下名器落月琴,便就用这把琴吧。
音色虽差,但小女子技艺也差,正是相得。”
“你技艺最好别太差,小女娃。”
桃花老人闭上眼睛,轻声说:
“老夫可不想败兴而归。
弹吧,我在听呢。”
“铮”
沈大家拨动琴弦,一手梅花引便飘然而出。
在巨大的压力下,她的状态从未如此好过,手指拨动不停,金石之音回荡于琴房,又有空寂声响。
她今日穿素色琴衣,手指拨动间,宽大的袖子也随之飞舞,多出一丝优雅缥缈之气。
当真堪称琴曲绕梁舞,白龙何鳞鳞。
而桃花老人听着这婉转轻灵的琴声,脸上的表情也慢慢舒缓开。
尤其是在梅花引的几段之间,那优雅流畅的衔接,更是让这老头面露满意之色。
一曲弹完,沈兰长出了一口气,她束手而起,站在琴后,就像是等待老师点评的学生一样。
“栖景若林柯,九弦空中响...”
桃花老人没睁开眼睛,只是评价道:
“技艺还差点火候。
但在你这小女娃的年纪,已经颇为不俗了,可惜,并不是天生琴心,也是破不开凡尘妄念,却枉费了这一手炉火纯青的琴艺。”
他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着沈兰。
他说:
“小女娃,我不知你和曲邪的恩怨,也不想知道,看在你这琴艺份上,我只问你,可愿入我圣火教?”
沈兰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她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恭敬的俯身说:
“掌教,我并非信仰之人...”
“这样吗?”
桃花老人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站起身,摆了摆手,拿起桃木棍,说:
“那便如此吧。”
说完,他如普通老头一样,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只是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沈兰长出一口气,脚下一软,便倒在椅子上。
玉背之后,也已尽是冷汗。
今天,又艰难的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