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点了点头道:“的确。”</p>
韫紫夜美眸放光,道:“那一定要隆重,而隆重就少不得载歌载舞,这个我擅长。”</p>
苏离闻言,嘴角一抽——你擅长,你还是别擅长惹!</p>
苏离淡淡开口,道:“载歌载舞可行,但要契合——嗯,需要一种古殿的,这一点让雨兮来就可以了。”</p>
韫姬公主道:“那仙词这边,天皇子可有准备?”</p>
苏离道:“现写。”</p>
韫姬公主道:“这有极大的难度,而且还要契合这样的天道,要有道韵,怕是……”</p>
韫姬公主的担心写在了脸上。</p>
倒不是看不起苏离。</p>
苏离之前谈及的‘断肠人在天涯’的说法,韫姬公主就已经非常震撼。</p>
但是她以为这是苏离应用的罪域世界里的古仙词。</p>
而如今,她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之前苏离所说,都是——现行的感叹,也就是说,是现场创作的!</p>
是以,韫姬公主美眸一颤,芳心立刻颤栗、悸动了起来。</p>
这一次,是真正的心动。</p>
“天皇子,之前的‘断肠人在天涯’这仙词,这……”</p>
苏离点了点头,道:“我现说的,不属于罪域世界。”</p>
这句话,苏离说的是真话。</p>
但是这其中就有意思了。</p>
因为这也确实不是苏离创作的,也不属于罪域世界——至少不属于苏离所在的那个罪域世界。</p>
而仅仅属于华夏。</p>
但,苏离没有明确的说明这一切,那么别人理解的意思,就是这就是苏离的了。</p>
苏离不是想要当文抄公,而是人杰地灵的古人,在诗词造一途,其实已经功参造化了。</p>
苏离的智慧也可以作,但是没有必要去掩盖古人的功劳。</p>
所以,发扬文化文明传承的责任,苏离责无旁贷。</p>
苏离不做这样的人,谁又能做呢?</p>
所以,苏离也就勉为其难的做了!</p>
读书人的事情,自然谈不上什么抄袭啊文抄公啊什么的,不过就是宣传、传承而已。</p>
韫姬公主闻言,美眸更加明亮,其中的钦慕、青睐神色,就像是溢满的水要流出来一样。</p>
这一次,韫姬公主是完全的心动了。</p>
所以她也不再担心。</p>
同时,她心中也无比的期待,期待那一刻又会有怎么样的仙词出世呢?</p>
那会是什么样的仙词呢?</p>
这一点,苏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p>
玉雕的根基已经在了。</p>
九耀问道茶也已经在了。</p>
种子已经成熟,就等待着种下。</p>
茶树等待着成长,化作九耀问心茶。</p>
……</p>
一切也已经很明显。</p>
一切因果早已经书写完毕。</p>
一切过程早已经彻底呈现。</p>
一次次的提醒,一次次的呈现,一次次的反复出现的因果,不就是那一首仙词吗?</p>
甚至,这一次,在来这里之前,人皇特意的赠送了古琴,暗中有所指引。</p>
所以,那一曲仙词是什么?</p>
……</p>
“苏大师,那舞蹈,又是什么舞蹈呢?”</p>
这一次,沐雨兮忍不住询问了出来。</p>
苏离摇了摇头,道:“无题。”</p>
“无题?”</p>
沐雨兮呆了一下,有些迷惑。</p>
她很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所以无法跟上苏离、韫姬公主等人如今的思维。</p>
但是她不会表现得很聪明,不懂装懂。</p>
所以,这时候韫姬公主就站了出来。</p>
“无题,就是随心,只要用心去舞蹈了,任何舞蹈都是最优美的舞蹈。而若是古典的韵意,那就可以以婉约、愁绪的心态呈现。”</p>
韫姬公主提示道。</p>
这提示是可以的,也是应该的。</p>
因为大家要同心协力。</p>
虽然已经可以躺赢,但是在场众人也都是骄傲之人,什么都不做那也不行。</p>
“原来如此。多谢姐姐了。”</p>
沐雨兮很开心,美眸弯着,如月牙儿一般动人。</p>
同时,她悦耳动听的道谢的声音,那亲昵的‘姐姐’的本能呼唤,也让韫姬公主心中一动,同时心中温暖了不少。</p>
对于这样一个罪域世界里的小丫头,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了莫名的喜欢好感。</p>
罪域世界……</p>
原本以为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原本以为是一个差劲无比的粪坑之地。</p>
却不想,还有如此地灵人杰,还有如此特殊体质,还有如此纯粹的灵魂。</p>
无论是那天皇子,还是这位,抑或者是这些人,哪怕是在那样的小世界里,竟然也舍得在进入通天塔之前自斩,化凡而以通天塔的第一次的法则磨砺自身,感悟天道合一对自身的淬炼。</p>
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p>
可往往能承受住这样痛苦的存在,才更加的有出息。</p>
相较之下,如今,他们世界甚至是诸多诸天大世界里的修行者,却还是会各种规避第一次的法则淬炼,只想拿好处不想承受极刑般的痛苦……</p>
这一对比,韫姬公主越是觉得,将来的罪域世界,怕是很不得了了。</p>
“无题的另外一层意义,我觉得应该是——断肠这一点。</p>
因为这个世界本身,以情感为羁绊,所以要表现情感的炽烈、热情,飞蛾扑火的涅槃,以及希望与新生……”</p>
这时候,胡辰也忍不住开口。</p>
“除此之外,我觉得应该有情感的演绎,甚至是情感的考验。”</p>
吕依依提出了自己的观点。</p>
“这一点很有可能,也就是说,考验开启之后,多半就是情感羁绊,大家——要有诚意,才可活。</p>
这是机缘,也是劫难,想必——大家心中明白。”</p>
这时候,沉默寡言的云霓裳开口了。</p>
一开口,就点出了大因果。</p>
是以,她获取了言出法随的天道奖励,震惊了一批人。</p>
苏离当然知道这份因果。</p>
但是他没有提前说出来。</p>
一是自信,一是契机没到。</p>
这个时候,他其实也是准备说的,但见到云霓裳分析了,想到之前真虚之中欠了她一份因果,害死了她,这份因果苏离就避让了。</p>
所以,这份奖励吕依依拿了。</p>
对于苏离而言,言出法随的奖励不是好奖励。</p>
因为他是一名天机大师,而且是超凡的天机大师,一旦再结合言出法随,那就真是祸从口出,真的是完犊子了。</p>
那他这嘴巴就真的是用了妇炎洁开光了!</p>
云霓裳开口之后,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想法。</p>
毕竟,这样也是有增加评价的!</p>
所以,这一刻,真正的调动起了所有人的积极性。</p>
而在这其中,云青萱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道:“苏大师,我觉得——可能,一曲仙词不太够,不知道……而且也未必一定能契合。</p>
当然这不是怀疑苏大师你的能力,而是是否可以让她喜欢?</p>
或许,可以让她有一个对比和选择?</p>
比如,两曲仙词?</p>
两曲代表二,也代表了阴阳,代表了光暗,代表了两面。</p>
也同样是一种释怀,也有了退路。</p>
反正多一曲,多一份选择……”</p>
因为不是很自信,也不确定是不是可行。</p>
所以云青萱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p>
然后,在这个观点说出之后,天地间,一片血光忽然笼罩,猛的将云青萱卷入其中。</p>
那一刻,云青鸿第一个差点儿暴走,直接冲了过去。</p>
关键时刻,他倒是非常在乎他的姐姐的生死。</p>
可苏离却忽然抬手,虚空一压,将云青鸿压住了,让他动弹不得。</p>
“没事,是好事。”</p>
苏离说完,就见无尽血光汇聚善念的云楚楚,化作了如祖龙魔的光晕,忽然没入了云青萱的眉心之中。</p>
这是传承的觉醒,也是因果的承载。</p>
祖龙魔的因果来了。</p>
来得是这样的突然。</p>
也来得是这样的出其不意。</p>
可一切又确实合理之极。</p>
苏离有些唏嘘,云青萱,还是得到了机缘,得到了祖龙魔的传承。</p>
不过这一次的祖龙魔,是云楚楚的善念所化,所以不会那么疯狂和偏激,反而会更加的有趣。</p>
是的,有趣。</p>
苏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有趣。</p>
龙魔娘吗?</p>
或许是,或许不是,谁又知道呢?</p>
毕竟,他可是正经人,正经人会在乎什么娘不娘的。</p>
苏离回过神来的时候,云青萱已经恢复了正常。</p>
云青鸿脸上的激动的红色还没有褪去。</p>
这时候,云青萱倒是多看了云青鸿一眼,然后抬手一抹。</p>
那之前被她通光掌打得消不了肿的肿也立刻就消散了。</p>
“这次你算是当了一次人了。”</p>
云青萱淡淡的说道。</p>
云青鸿:“……”</p>
云青鸿笑容僵了一下,却还是讪笑的挠了挠头。</p>
倒不是这样是他习惯的动作,而是无法掩饰尴尬,无法掩饰丢人。</p>
他其实也是要脸的,只不过是颜面无存罢了。</p>
而云青萱,则恢复了镇定。</p>
没有得到机缘肯定,她还是很忐忑的,说话也不自信。</p>
被机缘肯定了,她信心就强大了很多,同时也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p>
她看向苏离的目光,都大胆自信了很多。</p>
苏离点了点头,道:“可以,而且其实我准备的就是两曲仙词。</p>
第一曲是引子,也是无题,以舞蹈为主。</p>
第二曲是关键,也是核心,以仙词为主。”</p>
苏离说完,沐雨兮已经开始综合众人所说的方案,开始释放身影,舞蹈起来。</p>
这一次,和遇见飞天、御天飞仙又有着完全的不同。</p>
这一次更加古典,更加柔美,更加的仙气缭绕。</p>
但是,这一次又多了一些愁绪,哀思,以及悲恸的肝肠寸断。</p>
而在这般过程之中,苏离看向了远方。</p>
他打开了天机商城,扫了一眼天机值。</p>
天机值早已经因为天道合一,而暴涨了无数。</p>
而且不是真虚体悟,不需要额外消耗百万千万的天机值去创世,所以这些,是可以购买东西的。</p>
购买什么呢?</p>
购买造化笔!</p>
而且,不是永久的,而就是只能用几天的那种。</p>
永久的买不起,也伤不起。</p>
买造化笔,也是为了画画,为了题诗。</p>
为了,给她一个真正的轮回,给她一份完整的人生。</p>
这也是曾经的因果。</p>
也是未来的因果。</p>
消耗所有的购买次数。</p>
苏离直接打开了天机商城之后,一眼看了过去。</p>
果然,天机商城之中都不需要苏离去定义,已经出现了造化笔,以及山河社稷图纸。</p>
是的,蕴含山河社稷图道纹的纸张。</p>
这也是第一次出现的高级产品。</p>
但是此时已经出现了。</p>
没有价格。</p>
因为苏离用掉了所有的余额。</p>
两份东西很轻易的购买了。</p>
作用苏离也不需要去看。</p>
手持造化笔,书写山河社稷图图纸,苏离一笔一划,勾画世界。</p>
沙沙沙——</p>
声音响起。</p>
惊雷阵阵。</p>
无穷的小世界里,苏离一眼就看到了曾经的他被云青萱困在囚笼里,然后在其中开启真虚体悟。</p>
“错了啊!”</p>
苏离心中轻叹,却没有去改变。</p>
一笔又一笔。</p>
一道又一道惊雷。</p>
真虚体悟出现了又消失。</p>
每一次,每一笔都会造成因果。</p>
他主宰了曾经的小世界。</p>
人皇牵引着现在的他。</p>
而将来,又是否可以牵引?</p>
苏离不知道。</p>
他也没有去想。</p>
人生就在这一刻定义和被定义。</p>
世间永恒的寂寞,也不外乎如此。</p>
好一会儿之后,画卷出现了。</p>
但是苏离身边的众人,却都看不到画卷之中的内容。</p>
不是画卷太好,也不是蕴含高深法则,而是画卷之中,没有内容。</p>
无内容天书。</p>
天书,就是天枢,就是给云楚楚开启的天枢。</p>
有天枢,才有天书,才会出现《皇极经世书》啊!</p>
所以,画什么?</p>
这仅仅是激活《皇极经世书》的因果罢了。</p>
不过这一切,无法启动。</p>
因为,祭坛还没有完成。</p>
祭坛的构建并不难,在众人齐心的情况下,十八份精气魂汇聚而出。</p>
不需要苏离去说怎么建,大家都会释放本源精血。</p>
因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大的诚意。</p>
因为懂的都懂。</p>
因为没因为。</p>
因为失败就什么都寂灭,死穿。</p>
……</p>
祭坛很快构建而成。</p>
苏离手持山河画卷,衍化皇极经世。</p>
那一刻,血与泪交织。</p>
舞蹈也还在继续。</p>
苏离轻声念诵。</p>
无题。</p>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p>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p>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p>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p>
……</p>
念诵完毕,天地间,蓝光大作。</p>
云楚楚的身影,瞬间就出现了。</p>
于在血海之上,看人生沉浮,看万界冥灭而岿然不动。</p>
她冷意凛然,漠视苍生。</p>
大地飞血,视众生为鱼肉。</p>
苏离看了一眼,又轻声抚琴。</p>
琴,也代表了锦瑟。</p>
锦瑟是什么呢?</p>
锦瑟就是锦瑟。</p>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p>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p>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p>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
苏离抚琴之后,最后一句念出,琴弦一震,反弹之力割裂了苏离的手指,滴落了三滴血。</p>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
云楚楚喃喃吟诵,看向苏离的目光,凌厉而又复杂。</p>
随后,她淡淡看了云青萱等人一眼,挥手一卷。</p>
“轰——”</p>
世界黑暗,血水滚滚。</p>
苏离眼前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个女人。</p>
一个蓝袍的、面容狰狞凄厉的、非常丑陋的女人。</p>
“看着我。”</p>
“这就是我现在的真实容貌。”</p>
“不要说违心之言。”</p>
“不要做任何挣扎。”</p>
云楚楚一字一句,声声泣血。</p>
苏离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深深的凝视着云楚楚。</p>
他也没有半点儿回避。</p>
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他的心中,在他的灵魂中甚至是血脉里。</p>
魅儿就是最美的。</p>
沐雨兮是最珍贵的。</p>
当然,不分伯仲。</p>
但是魅儿的美,世间唯一。</p>
魅儿的情,世间同样唯一。</p>
无论魅儿以前是什么样子,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p>
那‘夫君’二字,贯穿了他苏离的一生。</p>
无论是否心花怒放,是否花花情长。</p>
以方月凝轮回而成沐雨兮,魅儿。</p>
那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有何错?</p>
她不再是完整的她。</p>
却始终是为了他而存在。</p>
存在的形式重要吗?</p>
就像是她为了他,而愿意付出最大的代价,只求世界最妩媚,最魅惑,最能保留他的心。</p>
因为害怕失去。</p>
因为不自信。</p>
也因为如果可以将自己做到最好,那他就不会在辜负了。</p>
这样的想法,是何其卑微的想法,也是何其伟大而深情的爱。</p>
苏离思想一闪即逝,这样的因果他不会深入去想,也不会干扰大位面因果变化。</p>
但是,他会表现出真心。</p>
唯有真心,诚意,才可以换来真心与诚意。</p>
即便换不来,那也依然是幸福。</p>
这和舔狗不同。</p>
舔是她不配。</p>
她若是非常配,那就不是舔,那是互舔,那就是深爱。</p>
此时,同样便是如此。</p>
“我们走一遭轮回吧,敢吗?”</p>
云楚楚忽然发出了邀请。</p>
这一刻,其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p>
什么试炼。</p>
什么考验,都不重要了。</p>
最大的考验来了。</p>
走入轮回,丧失一切因果与记忆,一生一世,是否是一双人?</p>
谁都没有把握。</p>
因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p>
苏离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道:“等我片刻。”</p>
云楚楚嗤笑,轻蔑道:“需要准备道具?带不进去的。”</p>
苏离柔声道:“是道具,但是可以带进去,规则之所以是规则,就是定义的。”</p>
云楚楚道:“该忘记的,该本性显露的,那就一定会暴露,带什么都没用!就算你是天道亲儿子,天道本身,不行就是不行!”</p>
苏离柔声道:“不,我准备的东西,不是给我自己戴的,而是给你戴的。”</p>
云楚楚一怔。</p>
苏离拿出了轩辕天邪剑,然后拿出了天机骨玉。</p>
用上了。</p>
然后,他默默的看向了云楚楚。</p>
此时的云楚楚的容貌狰狞如最凶戾的恶鬼,简直是不堪入目之极。</p>
但是苏离认真的凝视着。</p>
然后一点点的镌刻着。</p>
用心。</p>
用情。</p>
用灵。</p>
用魂。</p>
用精。</p>
用血。</p>
用命。</p>
用一切。</p>
用了所有的精气魂和潜能,甚至是可以动用的地仙元魂,仙力,以及——系统在天机合道的时候获取奖励而涨起来的功德与造化点数。</p>
为伊人,付出一切。</p>
一切他所拥有的。</p>
购买的时候用掉了所有的天机与因果。</p>
而如今,耗尽了所有的功德与造化。</p>
这一生,为她。</p>
这世间若无她,他也不会苟活。</p>
他不希望看到还没出生的孩子染血双眼,仇恨他。</p>
他不希望若真的有女儿,依然在罪域囚笼里遭受各种扭曲人性、灭绝人性的痛苦。</p>
他不希望所有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p>
所以,他以无尽的能力,镌刻了一张玉牌。</p>
最后,这一张玉牌——也就是翠绿色的玉雕镌刻出来之后,苏离甚至直接就变得无比苍老。</p>
他耗尽了所有机缘,成全了这样一张玉雕。</p>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
苏离镌刻完毕,轻声念诵,再次咳血三口。</p>
每一口,猩红刺目。</p>
玉雕,都已经被鲜血染红。</p>
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p>
这样一份情,以及玉雕上的那绝美的容貌,让云楚楚白骨狰狞、血肉模糊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栗。</p>
苏离拉起她的手,像是捧起最稀世的珍宝,将玉雕放在了她的手中。</p>
“戴着她——我知道,我生生世世不会遗忘你,但是你粗心,也有怨恨,可能会忘记了我,而做出伤害我的事情。</p>
但,我不怕伤害,因为对于我而言,所有一切都不是伤害。</p>
可我怕——怕当你复苏了记忆,你会因为这些伤害我的记忆,而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p>
这样,你痛苦,我也就难过,就不开心了。</p>
所以,戴着它。</p>
无论时间轮回。</p>
无论岁月变迁。</p>
万年万载,万载千年,我在红尘之中等你归来。”</p>
云楚楚的容貌,在这刹那之间变得极为美丽动人。</p>
完全化作了公乘青蝶的模样。</p>
然后,又化作了纯粹的魅儿的模样。</p>
魅儿的雏形出现了。</p>
她静静的看着苏离。</p>
然后,美眸中蕴含着一丝泪痕,声音有些哽咽:“值得吗?你付出如此代价,要是失败了,要是没有能打动我,要是中间出了问题,你值得吗?你让那些心仪你的女子,又该何去何从?</p>
你又是否想过,那是否很残忍无情?”</p>
苏离摇了摇头,道:“世间除了你之外,还无一位我心仪的女子——沐雨兮虽是,但她的因果暂时还没有因为我而开启,而且已经斩断了。</p>
只要我不开启情感,就不会有悲剧的未来。</p>
一切没有发生,那么她也不会因为我的死而生不如死,陷入无尽痛苦轮回之中。</p>
但你,不一样的。”</p>
云楚楚沉默了半晌,轻叹了一声,道:“这个开局,已经合格了,但是我说了不算。要大位面天道规则认可才行。</p>
所以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纵,也不会暗中包庇,更不会给予你作弊般的好处。”</p>
苏离道:“这样才是最好的。”</p>
云楚楚道:“虽然不能,但你放弃如此天人合一、大道归一的眷顾与机缘,愿与我红尘问心,那我给予你一份承诺——如果能通过,我此生,必不负你。”</p>
苏离点了点头。</p>
云楚楚迟疑了一下,忽然伸手如白藕般的雪臂,呈现出了春葱般如玉的纤手。</p>
苏离略微错愕,随即不由笑了。</p>
这笑,牵动了他的脸,然后他才意识到,他已经老了,老掉牙的那种老。</p>
笑的时候,皮肤褶皱都让他自己的脸觉得粗糙。</p>
但苏离还是在笑,或许连牙齿都老掉了,却依然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p>
因为开心。</p>
人世间很难得有如此开心之事。</p>
很难得有如此开心之时。</p>
苏离同样伸出了手。</p>
他这时候看到了他自己的手,枯瘦如柴,干枯如皮包骨头。</p>
“拉钩。”</p>
两人就像是孩子一样,拉钩。</p>
然后,仿佛有魅力的童谣在两耳耳边唱响着。</p>
“连一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p>
那声音一直在唱着。</p>
那声音像是阙心妍的声音。</p>
像是沐雨兮的声音。</p>
像是魅儿的声音。</p>
也像是夏心妍的声音。</p>
像是很多很多人的声音。</p>
苏离已经不记得。</p>
因为他已经被红尘问心的法则光芒所掩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