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才目光复杂地看向柳倾歌，颤声道：“倾歌，你不选我，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没有本事让你爱上我，只怪我陷得太深，深到迷失了自我。只怪我目光太浅，看不清未来……”

“最后对你一次：收手吧！”唐安叹道，“你有一个好爷爷。他在用一生所积累的厚德为你赎罪。希望你能悔过自新，不要辜负了‘金刀战家’这四个字。”

“这算是怜悯么？如果因为我爷爷而怜悯我，那大可不必。”战无双冷笑，“唐安，你太自负了。你我杀不了你，现在我承认了。可是你认为我的命是你想收就能收走的么？”

唐安眉头一皱，道：“战无双，你想干什么？”

战无双深深凝望柳倾歌一眼，眼神中带着令人心碎的眷恋，柔声道：“倾歌，我从没后悔爱上你，只为不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后感到遗憾。但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也会在别的地方为你祈祷，祈祷你长命百岁，天天快乐。”

听完这句话，每个人都听出了他的心声。他恨极了唐安，又怎么可能亲眼看他笑到最后？

“呕！”

战无双捂着肚子，忽然张口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唐安知道，那是淬在暴雨梨花针上的毒.药发作了。

“快，带他去看大夫！”

“叱！”

就在巷口的升龙卫朝战无双奔来时，他忽然忍着剧痛，硬生生将贯穿身体的长剑拔了出来。鲜血喷洒了一地，可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反而带着得意的笑容。

让所有人更为吃惊的是，他竟将剑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我过，你杀不了我。能杀死我的人，只有你自己！呵呵，也许你聪明绝机关算尽，但这一次，我猜你一定猜不中。与其活在你的怜悯之下，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不过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看着唐安满脸错愕，战无双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终于赢了唐安一回一般。唯一能动的右手猛然发力，在自己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呲！”

一捧鲜红的热血洒在洁白的雪地上，战无双表情僵了僵，一双紧紧盯着柳倾歌的眼眸带着缕缕深情，又缓缓阖上。

“噗咚！”

铺满雪花的巷中，战无双壮硕的身躯终于缓缓倒下。

所有人一片默然。名震大唐的金刀战家，自此再少一人！

柳倾歌和大姐别过头去，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忍。

而看到名将之后落得如此下场，所有升龙卫也默不作声，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唐安叹息一声，这个满心执念的人，最终还是用最极端的方式，维护了他卑微得尊严。可是想到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战无双身上的老人，唐安还是心存愧疚。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喃喃道：“老将军，我真的尽力了。”

郭啸理解地拍拍唐安的肩膀，道：“侯爷，咱们都看的清清楚楚，战无双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唐安笑了笑，道：“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咱们必须赶快赶到宫门，兄弟们快要不住了！”

郭啸头，道：“兄弟们，出发！”

升龙卫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队伍，郭啸只不过了五个字，墙上的战士立刻收弩下墙，动作整齐划一。

大姐问道：“唐安，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皇宫。”看着这只代天涯从漠北带来的百战之师，唐安心中暗暗紧张，自语道：“是成是败，就看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