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那蠢厨子竟然真的把黄豆酱做出来了,大葱蘸酱虽然不文雅,可是已经好久没吃到新鲜菜的李承乾,此时才顾不得那么多。
好好的吃了一顿后,没给休息的时间,就被长孙赶走了。
听说大军回京,李纲就从学院特意赶了回来,还派李泰李恪过来看看情况。
近乎一年的时间不见,李泰仿佛消瘦了一些,这就奇怪了。
“没什么,就是研究滑轮组的时候饭吃的少,饿出来的。皇兄,您的滑轮组臣弟已经完全吃透了,那些将作监、军器监、工部过来学习的工匠,也学得差不多。工部的工匠这回很懂事,他们研究出了复数滑轮组配合,能够起吊并转移重物的‘神力臂’,制作出成品后立刻就把图纸献给了学院。”
神力臂?
幻想了一下这东西的模样,李承乾就认定不过是最原始的塔吊罢了。
拍拍李泰已经瘪了一些的肚皮,李承乾笑道:“看样子青雀你很适合这样的工作,能做好不说,还能用来减肥。接下来皇兄准备把琉璃的改进交给你,有没有兴趣?”
李泰立刻瞪大了双眼,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样费脑子的事情这么上心。跟以前枯燥乏味的课业比起来,为什么在轮子上绕线会让自己那么平静?站在凳子上,指着黑木板上的图样对那群笨蛋工匠咆哮,为什么心里反而心旷神怡?
至于琉璃的改进....学院的玻璃窗户现在透光性很差,虽然比起纸张糊窗和兽皮蒙着要好不知道多少,可是如果完全透明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嘴角的口水流出来仍不自知的李泰,笑嘻嘻的说:“既然您吩咐了,臣弟明日就去琉璃作坊看看。都是蠢蛋,臣弟一定能把无色全透明的玻璃做出来!”
李承乾笑着拍了拍李泰的肩膀,又看向另一边的李恪。
三兄弟里,李恪的颜值是最高的,这大概跟他母亲有关。如今一年不见,脸儿更白了,只是手上没变的茧子,说明他这段时间并没有携带,一直有勤练武艺。
见皇兄看自己,李恪才笑了笑:“看你们两个说的热闹,臣弟就没好意思打扰。皇兄,听说您上战场了?刺激不?”
李恪一直对军队很是向往,也想着能够沙场杀敌,可是他的身份注定一生跟军队无缘。莫说领兵,只要他跟军方将领接触,没准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扑灭一个人的梦想是残忍的,所以李承乾并没有跟他说过这些。
“刺激什么刺激啊,当时突厥的一队贵族逃过了大军的包围,无巧不巧的撞到了咱们的车队。然后....”
讲着边关的故事,兄弟三个溜达着从两仪殿回到了东宫。
刚进东宫门口,李承乾就见一阵黑影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条舌头袭击了。
哭笑不得的把黑炭头抱下,李承乾很是得意。
看样子狗确实够忠心,明明已经快一年没见了,以前的小狗变成了沈俊的大狗,可它还是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随手在路边弄一根树枝丢出去,黑炭头大叫着窜出,咬着树枝就回来了。
一年不见,方胜更加衰老了,走两步路都有点腿瘸的趋势。
见主子笑的开心,就说:“殿下不知道,自从您北上后,黑炭头就不开心。奴婢等人喂它上好的肉食,它理都不理,只有偷偷藏到您的书房里,它才会自己找到,再吃掉。
前段时间侍卫看护不得力,它跑出了东宫。奴婢等人差点把长安城给翻过来,结果第二天在您的书房发现了它,旁边还有一只断了气的野兔。打那以后啊,奴婢干脆就让猎户抓了一些野兔养在东宫,几乎每个月它都会抓一只叼到您的书房,似乎是在等您回来。”
听了方胜的话,李承乾笑着拍了拍黑炭头的狗头,给它挠了一顿痒痒。
再耽搁下去就要失礼了,也不知道老先生有多担忧。
急匆匆的跑到李纲的卧房,刚一推开门,就见到了也要伸手推门的老先生。
“李师,弟子回来了。”
本来肚子里有很多的话不吐不快,可是见到老先生后就全部消失了,就剩下了这句客套不客套,真切不真切的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让老夫看看你。”
推着老先生的轮椅回到屋里,师徒俩人相对,却好久都无言。
许久之后,李承乾才主动开口:“李师,您的身体还好吧。”
孙思邈从不说假话,他对老先生的诊断就是油尽灯枯之年,什么时候离世都不奇怪。正因为信任老孙,所以李承乾这次出去格外的担心。
“呵呵,还能如何,你不在,李泰李恪恨不得跟老夫同吃同睡,天还没凉,就已经给老夫准备冬衣了。”
听到这话,李承乾忍不住感激的看向李泰和李恪。
李恪还好些,李泰已经乐得见牙不见眼,一副快来夸我的样子。
“你这次去草原,没有老实的待在朔方,本来老夫是准备等你回来训斥你的。可是听说了你为伤兵营做的事情,却不得不夸你一声好样的。在老夫看来,军队杀了百万人又能如何,你和孙思邈做的事儿,才是真正有功德的好事。有这件事打底,至少军方将领会给你足够的尊重。天下的百姓,也会知道太子的仁厚了。”
府兵本就是战时当兵,闲时务农的,战斗结束,他们就变成了大唐的百姓。有他们在,李承乾和孙思邈的事迹绝对会被传遍大江南北。
“不说这些事儿了,李师,学院如何了?”
要说李承乾最牵挂的,除了李纲,大概就是学院了。
作为开启民智的先锋,学院的成败关系着以后全民普及教育的成功与否。而且,作为摧毁豪族根基的一柄大锤,锻造成型以后,才能彻底发挥威力。
说起学院,李纲就一脸的笑容:“都很好,老夫等人从未想过此生能过上这么舒心的日子。课程表的排列很合理,老夫等人一天最多上两节课程,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悠闲的。第一批招收的学子,也很认学,好些平民家的,下了课以后总是会跑到老夫等人的院子来,继续追问。哈哈,让老夫等人烦不胜烦。”
李承乾也笑了,当老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学生不来求学的时候担忧,可学生真的总是过来求问,还会烦躁,可是烦躁之余,却也会带着浓郁的欣喜。
“第二批的招生,很快就要开始了,经过去年的事儿,我等还是决定把招生的事情交给你来办。这一次少招收一点,就收个八百人吧。突然多了太多,老夫担心大家伙儿应付不过来。
学院的建设也接近尾声了,老夫不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依旧要留出扩展的空间。不过这是你的事儿,老夫也就不管。先生们觉得院子受之有愧,听说你要把院子划为他们的私产,跳着脚不接受。所以老夫请示陛下后,把学院附近的院子改为学院所有。住在院子里的先生,能够免费居住。这样,才让他们接受。
至于工匠的分院,阎立本已经开始组织了。工部那几个工匠制作出来的神力臂,效果很好,算是分院的第一项成就吧....”
老先生从来不喜欢多说话,但是这一次却有些絮叨,听得李泰和李恪都有点发愁。
但是,李承乾却笑意盈盈的听完了全部。
人老了,就喜欢唠叨,近乎一年的分别之情难以表达,唠叨,恰巧是发泄的途径之一。
从下午一直唠叨到了傍晚,更多的时候是李承乾听,偶尔才会回一句,说几句自己在草原上的经历。
晚饭只能在老先生的卧室吃,今天说话的时间太久,老先生的精力都被耗费,所以吃完饭连散步都没有,就上床休息了。
替老先生掩上被子,三兄弟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皇兄,青雀马上就要去琉璃作坊,有事可干,臣弟也想找点事儿做,您有什么建议吗?”
看着外面璀璨的星空,李承乾回头对李恪说:“你啊,就是笨,青雀去琉璃作坊是发挥他的长处,你的长处是什么?不就是武艺嘛!明天去学院,你自己跟那些大儒说。学生一味的苦读书,会变成书呆子。每两天,必须要有一节活动课。不管是带他们爬山也好,带他们练武也罢,反正我不希望他们都变成弱不经风的样子。”
李恪大喜,虽然不是领兵,可这样的工作,他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