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修不信道：“就在私塾外面听了几天，你就能看书了？书上字都能认得？”</p>

李菡瑶道：“不认得的找人问。”她可没说谎，不认得的字当然要问了，不过她是问爹爹和娘亲。</p>

黄修：“……”</p>

他定定地看了李菡瑶半晌，才道：“你想看什么书就说，我帮你拿。”</p>

于是，李菡瑶挑了本《大靖风云录》。她喜欢听故事，看《大靖风云录》还能顺便学历史，多方便哪。这部书爹爹曾给她讲过，她可喜欢听了。眼下爹爹虽不在，这不有个大爷么。她看着黄修抿嘴一笑。</p>

黄修帮她取出来，吃惊道：“你能看懂这个？”</p>

李菡瑶淡定道：“慢慢看。我听说书的先生说大靖四灵的故事，可好听了，他们都记在这本书里。”</p>

黄修：“……”</p>

慢慢看就能看懂了？</p>

很快，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p>

李菡瑶一会儿问他这个字怎么读，一会儿问他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提出疑问……</p>

黄修原该不耐烦的，他也的确不耐烦了，嫌弃极了，不过却没将李菡瑶赶出去，因为李菡瑶问的问题并不浅薄可笑，不是切中关键，便是令人匪夷所思……黄修算是见识到李菡瑶逆天的资质，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就像小偷一样从他这里剽窃学问，还是明目张胆地偷。与这逆天资质不相称的，是小丫头写得丑字，实在太难看了。</p>

黄修想：可惜了，认字可以随时问人，写字没人教导如何能写得好呢？</p>

他问李菡瑶，为何这么爱读书。</p>

他以为李菡瑶会说一番大道理，谁知李菡瑶认真道：“我认得了字，能写会算，将来做掌柜娘子。”</p>

她可没撒谎。</p>

李家好大的家业等她继承呢。</p>

黄修：“……”</p>

八天后，李菡瑶离开板桥村。</p>

因为她看出来了，这黄修是没可能收她为弟子的，再耗下去也是白费工夫，先撤了吧。</p>

这并非说她半途而废。</p>

她认准的事是不会放弃的。</p>

不是有个成语叫“欲擒故纵”么？她现在就在运用“欲擒故纵”，今年先撤，明年再来！学个三年五年的，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了，他想赖也赖不掉。</p>

黄修见小丫头毫无预兆地走了，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平静的隐居生活。</p>

收弟子？</p>

没想过。</p>

再聪明，他也不会收一个女子为弟子。</p>

第二年春暖花开，李菡瑶又来了。</p>

这次她在板桥村停留了十天。</p>

第三年夏天，李菡瑶再来板桥村。</p>

这次待了十五天。</p>

第四年秋天，再来……</p>

黄修见识到小丫头恐怖的成长速度和妖孽的资质，从一开始的闲着没事打发时间，到最后每年盼着小丫头来，从春天盼到夏天，从秋天盼到冬天，经历了非人的心理煎熬，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收徒。</p>

他自我安慰道：“何必拘泥于师徒名分呢？教了这么多年，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了。这样挺好。若真收了她，却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反会令她难过。毕竟她不能像男子一样科举入仕，再过两年就要嫁人了。”</p>

李菡瑶努力了这些年也没打动黄修，心里也已经放弃了。她想：“何必一定要拜师呢？他教了我这些年，没有师徒之名，已有师徒之实。我该知满足才对。我拜师是为了求学，他既肯教我，我便学到了；若执着于师徒名分，倒像是冲着他的名望和地位来的，用心不纯了。”</p>

这么一想，便释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