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子惶恐道：“微臣何德何能，担不起江山……”</p>

王壑道：“小爷也担不起。小爷以前心比天高，眼下却觉得，娶李姑娘，养三两个儿女，在这江南水乡自由自在地生活，一定很惬意，定不会虚度此生。”</p>

他说的是“李姑娘”，不是“月皇”。</p>

周黑子吓得腿一颤，“扑通”一声跪下，慌道：“臣该死！竟气得主上有了归隐之心……”</p>

王壑道：“你太高看自己了。”</p>

周黑子抬头，“……”</p>

这主子说话太扎心。</p>

王壑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认真道：“周惟安，周师兄，小弟一直想问你一件事。”</p>

周黑子红了眼睛，道：“主上请问。”</p>

王壑道：“师兄不过是我母亲的门生，就算敬佩我父母，这份敬佩也延续不到小弟身上，因何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支持小弟造反并做内应呢？”</p>

周黑子道：“因为废帝不仁。”</p>

王壑道：“那你可以拥戴大靖其他皇族上位。”</p>

周黑子摇头道：“大靖皇族之中，并无明主，若非如此，也不会任由废帝倒行逆施了。臣也不想做乱臣贼子，然王朝兴衰，不可逆转！奈何！奈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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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壑道：“师兄可以支持玄武王、朱雀王，他们都比小弟更有实力，为何要支持小弟？小弟刚游历回来，师兄对小弟的人品和能力并不了解。”</p>

周黑子道：“微臣开始并未想造反，所作所为不过是想保住王家，保住主上，免使忠良被灭门，但主上雄才大略，一出手便震动寰宇，何况主上少年成名，早有明主之姿，微臣才下定决心追随，拥戴主上争霸天下。”</p>

王壑问：“那后来你失望了吗？”</p>

周黑子道：“不！微臣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主上虽发动皇城兵变，却并未大肆杀戮，拨乱反正，重新启用老臣，安定民心，是为大仁；亲赴北疆，拒敌于玄武关下，救国救民于水火，是为大义，兼有大智和大勇；这次来江南，也是为了避免内战，才与月皇周旋……”</p>

说到这他蓦然停住。</p>

他看向王壑。</p>

王壑也正看着他，</p>

静静的，君臣对视。</p>

良久，王壑问：“这次为何不信我了？”</p>

周黑子怔怔道：“微臣一直信任主上。”</p>

王壑道：“那师兄为何苦谏？”</p>

周黑子哑然。</p>

王壑道：“所以，师兄还是怀疑了。”</p>

周黑子再不能解释。</p>

王壑指证般，一句一句道：</p>

“怀疑小弟斗不过月皇。”</p>

“担心小弟会被美色所惑。”</p>

“害怕小弟不重江山重美人！”</p>

周黑子忽然哽咽道：“非是微臣不信主上，而是主上年少，又如此情深不悔，须知重情者最容易受伤。主上这样睿智，敌人的明枪暗箭很难伤你，但来自枕边人的算计却难以防范。微臣是担心主上吃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