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主公,忽然间的不爽(一)(2 / 2)

陈白起则偏过头向稽婴小弧度地摇了摇头,她唇畔含笑,眉宇安静而美好。

稽婴立刻就止住了动作,好像从她的神态中察觉到了什么。

她想自己解决问题,并不希望别人代劳。

百里沛南明显也看出了“陈焕仙”的意思,于是亦没有插话,安静地待在一旁。

事已至此,他也看得出相伯先生对“焕仙”好似有成见,至少,没有表面所见的那样和善。

“不知先生可是在生焕仙的气?”陈白起抬眸,阗黑的眸子一瞬不眨,便直接问道。

百里沛南闻言,第一时便不解地看向相伯先生。

他说不明道不明地也感受到了一丝相伯先生对焕仙的不喜,只是他不解,这相伯先生与焕仙素未谋面,何以会对她生有成见?

稽婴亦是相同的想法。

相伯先生闻言,握拳抵唇咳嗽了两声,方抬眸,那眸似清山浮水,倒影翩翩,他弯唇一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哦,何以见得?”

见他并没否认,陈白起便更确定了。

她斟酌了一番,道:“先生可是认为焕仙是故意装病,劳先生来这一趟受累了?”

相伯先生眉下长睫如栩,落下的两片剪影峰峦叠障,他眉眼淡淡,含笑不语。

百里沛南与稽婴都一同看向相伯先生,想知道陈焕仙猜得对不对,可相伯先生的表情太正常了,温软得有些病态的弱气,却又美得妖异,令人十分看不透底细。

看这表情……看来不是了。

陈白起倒是将相伯先生的情绪把握得比较精准,于是她便又猜:“先生可是觉得焕仙礼数不周,且样貌……不安份守纪,因此惹先生不满?”

这理由有些偏,可想到相伯先生拿她面相作了文章,便也随口猜上一猜。

稽婴闻言,眼皮一抽,儿郎的面相岂能拿“安份守纪”来形容,这“陈焕仙”这么问真不是在怼相伯先生先前一番“面相说”吗?

相伯先生似感到了夜廊缦徊的凉意,拢了拢裘衣,仍旧没开腔。

陈白起扫了一眼窗,起步上前将几扇窗户都闭上,返身回来后,悠悠道:“那先生可是怪焕仙在湖中插入秦王胸前的那一箭?”

随着陈白起这一句话道出,如周晴空落下响雷,相伯先生才倏地望向她,他的眼神是陈白起从没见过的幽篁清凉。

而百里沛南与稽婴闻言,都一并诧异怔愣地看着陈白起。

其实稽婴在找到赢稷时,他们都看到了赢稷身中了两箭,一箭是从其后背穿刺而过,另一只箭则是在前胸插入。

在湖中他们打捞出了十几具尸体,其中一具乃畲三娘的,他们一直都以为这些箭矢是墨家的人射的,却不想这其中一箭竟是“陈焕仙”所为。

稽婴眉头一下皱紧,那亲善欲流看向陈焕的目眼在一这刻霎时变得冰冷至极。

“陈焕仙,此事可真?”

百里沛南感觉到四周的氛围一下变了,便一下挡在了陈白起的身前。

陈白起身前被遮下一大片阴影,她轻笑了一声,便轻柔地拉开了山长。

“山长,还是让我与相伯先生讲清楚此事吧。”

这种时候陈白起还能笑,自是因为感知到山长这毫无原则的偏袒。

有时候她觉得一个人挺自在的,无牵无挂,不受一些莫名的感情来牵制,可当真的遇到一些人,感受到来自于他们真心关怀,她又会觉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百里沛南扭过头,不赞同地凝注着她。

“山长可相信我?”

百里沛南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便站开一旁,凉凉地看着相伯先生。

陈白起亦看着相伯先生,只是她的眼神由始至终都是温和而平静的,她道:“先生医术了得,想必定查检过秦王和伤势,焕仙自不相瞒,有何事先生尽管问。”

相伯先生道:“你可知你那一箭或许会杀了秦王?”

“知道。”

相伯先生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心可诛!”

陈白起却摇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亦有可能是,若不为之则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相伯先生对这个话题亦不打算深究了,他道:“那你当时有几分把握?”

陈白起十分老实道:“半分没有,全凭运气。”

“陈、焕、仙!”

稽婴听着相伯先生与“陈焕仙”之间的一问一答,额角一阵一阵地突突生涨,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出。

“你可真敢冒险,你没有考虑过后果?”相伯先生面无表情地问道。

陈白起知道相伯先生生气了,他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赢稷是相伯先生在世投注下的全部心血,而他对他的在意也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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