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主公,一擒(2 / 2)

将军此刻满心愤懑,直接破口大骂:“老子宁死不降!”</p>

他一剑砍在地面,飞石碎裂一角溅飞出去,那一颗还跳咕噜停在了陈白起的脚边。</p>

她低眼一看,面无表情。</p>

“混蛋!”巫族此刻全然勃然大怒,竟敢用这种语气来吼他们圣主,岂有此理!</p>

打,必须打!</p>

不打得他们喊爹喊娘,他们巫族就绝不撤手!</p>

要说巫族的人如今拿“陈芮”当救世主一般尊崇,那么秦国则视她为天神。</p>

谁敢对她不敬,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们怒目一瞠,征衣风尘化云烟,如同海啸一样倾覆而下,盛气凌人,楚军这边也是不畏生死地冲锋而来……</p>

秦军粮饱弹足、且配备一身神兵利器,相反楚军则狼狈太多了,这样的两军交战,只是单方面的殊死搏斗。</p>

楚军一度陷入苦战,却咬牙坚持着,他们双方从天亮打到天黑,最终败北,输得一败涂地。</p>

要说楚军的败局早就注定了,在陈白起一步一步推动之下,战力、士气跟时机,没有一样是他们占赢面的,但正因为秦军赢得并不烈惨,是以楚军这边的伤亡远远没有被俘虏的人多。</p>

陈白起再次站到楚军面前,如今他们已沦为秦国俘虏,被绑了手脚扔在地上,她再问一次:“死,还是降?”</p>

将军没有被绑,他一身是血,被人反臂押在她的面前,一脚踹弯膝,重重跪在地上,他使劲挣扎了几下,像一头不受驯服的狮子,还在怒道:“只可恨没能找出白马子啻,杀了他,没灭了他的南昭国!”</p>

陈白起闻言眸色一冷:“冥顽不灵。”</p>

将军瞪着她,却恨声道:“白马子啻杀了我们的将军,还割走了他们的头颅,令他们如今只能残躯入土,死不瞑目,永远苦难沉沦于地狱受刑,我们楚国岂能这样善罢甘休?若死的是你的亲人,你难道也什么都不做?”</p>

在楚国有一个说法,人死后得整整齐齐地入棺,这样才能让地府的鬼差认准人,送入下一世轮回,倘若缺肢少头的,则会被送入地狱行刑,认为是有罪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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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也听过这则说法,但这都是一些无稽之谈,她道:“这就是战争,谁打仗不死人,难道我赢了你,就要杀光了你们,再屠尽你楚国的每一座城吗?”</p>

“这不同!他不是在战场上,他是在背后用最卑鄙的刺客手段杀了将军。”</p>

“哪里不同?你言你们的将军无辜死于白马子啻手中,但南昭国的人呢,他们从不曾参与楚与周之间的战事,却受之牵连死伤无数,这笔帐又该找谁算?”她诘问道。</p>

想到那些战死的南昭国士兵,在收拾这些尸体时她甚至对其中几人还有印象,她也听巫族说了一向只为南昭王族效命的暗萨,这次也挺身而出,为守住南昭国选择自爆而惨烈而亡,还有巫族……她眼底的红血丝缓缓蔓延,冰冷地扫向他。</p>

“这样一个天下,这样一个混乱不堪、杀人如麻的天下,谁不痛恨!谁不无辜!谁又该死?”</p>

将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p>

良久,他低下头,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他道:“陈芮,老子输了,可老子……不降!”</p>

将军趁拘押他的秦兵一时放松,猛地抽出两条反在背部的手臂,一个转身抽出剑朝颈部一抹,当场割喉自杀,噗——薄喷而出的血,那样滚烫而猩红,星点溅在了离他最近的陈白起的脸上,她滞然没动。</p>

“圣主!”</p>

巫族跟秦兵将士连忙赶到她身边,却见她白得几近透明的半张脸凝着醒目的血斑,一直一瞬不眨地盯着倒在地上的楚国将军。</p>

他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他选择——死。</p>

“——将军!”</p>

楚军嘶声悲鸣哀叫着。</p>

这时,楚军的几十名大小将领也如法泡制,趁着所有人被吸引住目光之际,扑向旁边的秦兵,抢来利器便对准自己的各处要害刺去,陈白起却忽地爆发,挥掌一挥一股冽烈霸气从地面扫荡开来,他们一下被撞飞砸地,手上的利器也哐当一声不稳掉地。</p>

她转过脸,雪白的肤,却染着血色猩红,浑身发寒问:“为何不降!”</p>

“蝼蚁尚且偷生,你们却这般轻易就舍弃了自己的生命?”</p>

将领们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看到将军被血染红的尸体,都红了眼:“败军之将,何以脸面苟活于世!我堂堂楚军,宁死不降!”</p>

说着,他们便以头撞地,那义无所顾的狠厉力道,寻死之心决然。</p>

陈白起怔然地这些楚国领军的将士以死来血耻这一次败北,巫族与秦兵看到这一幕都缄默不语,没有同情亦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淡淡的不明愁绪萦绕在四周。</p>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平复片刻,又平静地睁开眼,转过身下令。</p>

“将残余楚军部队都绑好了,关押起来!”</p>

她想,战争,或许从来就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p>

赢,有人会死,输,亦有人要死,血与泪,这便是战争之下牺牲的人。</p>

这个世道,乱世纷争,人命如草芥,它错了……</p>

大、错、特、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