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到了三月份，姜禾看着许青忙碌起来，连腿都不摸了，整天就抱着电脑，持续了小半个月之后，才好好睡了个懒觉。</p>

“我们出去玩。”</p>

许青忙出来了一堆存稿，准备带着姜禾彻底去玩一趟。</p>

拿身份之前一直说去看看，结果因为天气太冷，两个人都没动。</p>

现在初春，时节刚好。</p>

“去苏州吗？”</p>

“嗯，寒山寺，虎丘剑池……都是你那个时候就有的，我们去旅游，看看和你岁数差不多的那些。”</p>

“你才老太太。”</p>

“我又没说你老太太。”</p>

“你说和我岁数差不多。”</p>

“本来就是啊。”</p>

“……”</p>

姜禾觉得这家伙就是传说中被打会快乐的那种体质，不能上他的当。</p>

“冬瓜呢？”她问。</p>

出去苏州，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冬瓜估计会饿成油条。</p>

有自动投食机也不放心。</p>

“交给我妈他们照顾一下，刚好让她少打点麻将。”</p>

许青拎着冬瓜和猫粮，带到许文斌那儿，交给周素芝，顺便说明一下自己要和姜禾出去玩，去旅游。</p>

准备了两天，带上一堆换洗的衣服，两个双肩包，一人背一个，姜禾也和宫萍说了一下，暂停了直播间。</p>

拔掉家里所有电器，再关掉总闸免得漏水，许青牵着兴奋的姜禾出门。</p>

来了一年多，还是第一次出远门。</p>

江城只是一个小城市，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姜禾常听许青这样说，却不知道更大是多大。</p>

“你的轻功能达到时速多少？”</p>

“我……我又不会算时速。”</p>

“这个东西能稳定二百多公里，我觉得你的轻功追不上它。”</p>

许青指着远处驶过的高铁，两个人迈步进站。</p>

姜禾像个憨批一样，左瞧右瞧，跟着许青在机器上取票，再拿着动车票左看右看。</p>

“这就是傻根坐的那种？里面有那么多小偷？”她很兴奋。</p>

“那是电影，而且是绿皮车，我们这是动车，没那么乱。”</p>

“哦……会有小偷吗？”</p>

“现在都电子支付，那种划包的很少了，就算有我们也碰不到。”</p>

在候车厅里两个人窃窃私语，看着人群走来走去，姜禾背着包包，开始憧憬姑苏现在的模样。</p>

动车六个多小时，临近中午出发，要到晚饭时才到，等待一会儿，列车进站以后许青带着姜禾检票，进去找自己的座位。</p>

这么长的车只在电脑上见过，姜禾就像个熊孩子，一会儿趴窗边，一会儿摇许青胳膊让他看。</p>

“动了动了！”</p>

她小声道，压抑着激动。</p>

许青怀疑要是坐飞机的话她会不会像见到圣母玛利亚的愚蠢平民，满脸神圣的光在那儿仰视。</p>

列车嗖嗖往前驶去，这种动车短程的话还好，时间比较长就无聊了，不像普通绿皮车，站票坐票都有，也就是姜禾在电影上看的，傻根拿着钱被偷坐的那种，乱糟糟的还带着脚臭味。</p>

天南海北的人一聚，不管有没有座，一群人就开始吹牛，从国外石油说道秦始皇，再从秦始皇说到关公战秦琼，现在创办什么公司可以暴富……</p>

动车里干净整洁，连个吸烟区都没有，也很少推着小车‘花生瓜子矿泉水……腿收一收’那种大嗓门，一般都只提醒一声，或者默默推着小车过去。</p>

姜禾趴在窗口瞧着外面，大片的平原就在外面，现在地里面绿油油的，小麦长得和韭菜一样。</p>

等那股新鲜劲儿下去，也没太兴奋了，她才感觉到有点无聊，侧头看看，许青已经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让她怀疑这家伙昨晚偷偷做什么坏事了。</p>

抓起许青的手把玩，她不想睡，时不时打量一下车厢。</p>

两个人的包就在头顶，如果有人想偷，路过的时候顺手一拿就没了，这家伙还能睡得着。</p>

姜禾嫌弃地看许青一眼。</p>

她要好好守着两个人的财物，也就是许青非要放上去，不然她肯定要抱在怀里。</p>

摸出手机看看地图，姑苏离了那么老远，短短六个小时，也就是三个时辰能到。</p>

这个车确实快，别说轻功了，骑马都比不上。</p>

要是飞机得有多快……</p>

姜禾胡思乱想着，许青醒来的时候，就见她盯着前面车厢连接处的过道出神。</p>

“想上厕所吗？”</p>

“车上还有厕所？”姜禾好像有点吃惊。</p>

许青更加吃惊，“这么长时间坐车，怎么可能没厕所？”</p>

姜禾想了想也是。</p>

“……我不想上。”</p>

车子飞快驶过，到下午，窗外已经不是平原，大片大片的山，偶尔路过城市，姜禾才贴到窗边看看外面。</p>

作物也变成稻田，而不是绿油油的小麦。</p>

“这么久还没到？”</p>

“不是说五点多吗。”</p>

“现代好大啊……”</p>

对此，许青不知道说什么好。</p>

前座的人回头看看，有点迷惑地看向外面。</p>

现代好大？</p>

什么意思？</p>

外面也看不见现代车啊……</p>

总感觉后座上的年轻小情侣怪怪的，他搔搔头，心里暗暗警惕。</p>

夕阳西落。</p>

到列车进站，姜禾背起她的宝贝包包，被许青带着下车，她又重新兴奋起来，从列车站出去。</p>

天色刚有一点点暗，灯火还没亮起。</p>

微风吹过，外面是一辆辆车，干净整洁的马路。</p>

姑苏？</p>

姜禾停下脚步，脸上闪过一丝茫然。</p>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点恍惚。</p>

面对完全陌生的景物，她心里那一丝丝的期待也消失不见。</p>

“这就是……现在的姑苏？”</p>

“嗯，对。”</p>

许青站在她身边道，侧头看看，轻声道：“一千多年了，你回来了。”</p>

一千多年？</p>

坐他们后座的大叔路过，刚好听到，用余光看看许青，表情冷静地走出去几步再回头瞧瞧，拿着手机纠结要不要报警。</p>

有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小伙不知道被哪朝公主给骗了……</p>

要不要装作秦始皇去提醒一下？</p>

两个人没有注意那个胖乎乎的大叔怪异的眼光，在台阶上停了片刻，姜禾转头四顾，脸上的兴奋已消失不见。</p>

沧海桑田，如同初来时，那种完全陌生的感觉。</p>

这世界，再无当初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