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骑在马上往邓州城头上打量了一番。其实离着这么远什么也看不清。
但不能再往前了,这里已经是警戒距离。城头上的车弩能干一千来米远,那就是二里地,一里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依着张军的本意就是大军直接杀到城下,直接就开始进攻,但是孙福达和武怀表死死的拉住了他。
张军并不担心车弩。那玩艺儿听着吓人,其实杀伤力相当有限。
虽然射的远,但是飞的慢,呜呜的闷叫着,那就是一根粗大的木头,而且上弦特别慢。
大军冲到城下充其量它也就能发射个二到三轮,这东西一般不会有多少,就是个威慑,主体还是要靠弓弩来近射。
张军有信心用手中的大槊击落它,哪怕就是力量不及拨偏也是没有问题的。
冷兵器战场上有两种东西听着可怕其实不足为惧的,第一就是车弩,第二是击马弩,也就是专门射马的弩。
有句话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事实上上了战场傻逼才会先射马,那完全不起作用。
战马几百上千斤的庞大肉体别说弓箭,就是用扎枪刺你得多少下才能刺倒他?还得是站在那不动的情况。
弓箭射在它身上连肌肉都射不穿,也就是皮外伤,还会激怒它,有这功夫先把上面的人弄下来不好吗?杀人的是人又不是马。
而且唐代的战马是有甲的,虽然不是早些时候的重甲,但是面甲胸甲都是齐的,你射了有毛用?听响?
至于那种阔口专门用来射马的箭支那是后来才有的产物,那时候骑兵衰败已经不是主力了。而且要用大弩,人能拉开的弩达不到力量要求。
不过张军自然也不会强硬的拒绝下属的好意,很多时候还是需要给下属表现的机会的,这也是为上之策。
“职下前去叫降,请郎君在此压阵。”
“好,那便辛苦孙将军。多加小心。”
大军所对的是邓州城的北门,并不是城池的正大门。
正大门是南门,在淯水边上。大唐时期很多城池都是这么修建的,正门临水方便交通,也能防止偷袭。
孙福达紧了紧甲衣,把弓箭和长矛检查了一下,打马带着牙兵直奔邓州城而去。
张军摆了摆手:“霹雳营投车准备,大风团雷箭准备。”大风团的特种箭支都有了名字,分别是冒烟的风箭,爆炸的雷箭和燃烧的火箭。
后面两营听了命令开始做准备,其他诸营围护在周围。
“骑兵散出去遮蔽,准备出击南门。右厢去西门,左厢去东门,后军机动护卫中军两翼。中军向前,推进五十步,”
命令一条一条传了下去,诸部军士开始依令调度,迅速的奔向各部的作战地点。张军是怕敌人见势不好扭头跑了。
中军向前慢慢压进一是调整投车距离,二是呼应已经接近城池的孙福达,给城头上的敌将来点心里压力。
也是防着他们突然出来打孙福达个措手不及。
孙福达要说不怕那也是假的,只是能控制自己,压住了内心的那种恐惧感。谁不怕死?
纵马来到城下,距城二十步不再往前,改顺着城墙游走。这就是战场经验,不会冲到城下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大喊。
游走可以增加自己方的灵活机动性,防止成为箭靶,若是敌军突然杀出来也能来得及扭头就跑,不至于被围上群歼。
“城上听着,大唐皇家陆军奉敕扫荡淮西,内附者功过相抵,还不开门奉降?”
来回喊了三遍,城头上探出一个人头来:“来将何人?”
“可是姚詹?吾乃凤翔郡王麾下走卒孙福达,今日大军来到,还不速速奉降?我大军破尔小城吹灰之间,至时再无机会。”
“蕞尔小贼,也敢来淮西争头。”邓詹不屑的往城下啐了一口,站直身体一伸手:“弓来。”
他看了一下来将,不认识,远处的敌军虽然正在向前压进,不过数千兵马还不能叫他惊慌,只他身后城中就驻着万五之兵。
身边牙兵递上弓箭,正待开弓瞄射,就听着远处敌营中一声锣响,城下喊话的将军闻令带着牙兵兜了半圈回营去了。
“将军,敌将分兵几路,封堵了各处城门。”
“来了多少人马?”
“东西门步军二千余卒,南门外骑军徘徊也是两千左近,北门外不足六千之数,有投车数十具,不过造型小巧,应无法投掷巨石。”
凤翔军的编制和这会儿大唐军队熟悉的编队方式有些出入,所以姚詹的暸哨根据队旗没能算出准确数字。不过差异也并不大。
“区区万人也敢分兵?这位凤翔节下若不是目中无人,便是外强中干之辈罢了。做好戒备,今日便由他耀武扬威,待明日某出城将之击溃。”
姚詹把弓箭递给牙兵,满不在乎的安排了一下,扭头往城外看了看:“小巧投车?可是看清楚了?”
“回将军,敌营以抵近四百步余,仆下看得清清楚林。”
“他想攻城?”姚詹笑了笑:“那便先磕他门齿几颗。若不是楚王有令在先,某此时便出去打杀了这厮。
难怪李唐每况愈下,如此之辈都能成为藩镇,可想而知。”
“将军英明。”
“你等小心戒备便是,若是呼喝无须理会,某谅他也不敢攻附过来,虚张声势。”
“将军,对方在摆弄投车,似要投掷。”上面的暸哨惊呼了一声。
“哦?哈哈哈,某到是要看上一看。”姚詹也不急着下城了,趴在女墙上往对面看过去,就看到一排小型投车摆了开来,军士们正在围着投车忙碌什么。
四百多步,能看见,但是看不清,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看见旆旌旗帜在风中舞动。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投车的尺寸。
这种小型投车在姚詹眼里不过就是玩具一样,全当是笑话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