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难,想在大雪天里运送物资粮草实在是太艰难了,成本极高,谁也负担不起,而且军士的折损率也高。
就算是凤翔现在配备的四轮带减震的大马车,这一路行来也是颇费了些周折。
快速的吃过饭,军士们清理打扫,车夫把煮饭产生的炭火用铜盆盛了放入大马车下两轮之间,这是防止润滑的油脂被冻硬干裂。
武怀表召集了部将们到主帐开会。
临时营地,一共就立了两顶帐蓬,一是伙帐,一是主帐,军士们都和战马混在一起抱团取暖,到也不虞冻伤。
营夫们开始分发草料,大家开始喂马,帮战马刷去身上的冰雪沫子,检查马蹄。
三个负责观察记录的牙兵把刚才观察到的情况和大家做了一个说明,然后武怀表总结。
萧关乃天下重关,不管哪一朝哪一代那真的都是相当重视的,所以关隘修建的又高又险,而且城墙一直修到了塬上,设有多处烽火台。
唐诗里关于萧关的语句多不胜数,已经说明了萧关的地位还有重要性。
关墙也不是平直的,而是曲拐伸缩,形成一个一个的马面和女墙互成犄角,外有瓮曲,内有方城,箭楼敌楼角楼密密麻麻。
这会儿的萧关也不只是一道关,而是一座城,是长安入塞的大型出塞公路服务区,唐胡旅客转乘点,胡人入关服务中心。
吐蕃占领这里以后,这里便成为了吐军的一个大型屯兵点,物资中转站。
牙兵依据观察到的旗号,确定里面至少有三千战卒,那就是至少一万八千兵,还要再加上各种工作人员。
这都是可以提刀作战的,守城的时候老弱妇孺也不能小看,一样有杀伤力,何况是官员。
武怀表坐在那听着牙兵报告,眼睛看着旗下一众将军,还有临时从各州编进来的乡兵首领。他手里一共也就三千来人。
如果是野战对上,他丝毫不惧,大唐随便拎个小兵都有这个自信,但是现在这是攻城,攻的还是萧关这样的历史名关。
就像我们平时做个什么东西生怕它不结实,但拆的时候总是嫌它太结实要骂一样,他这会儿也有这种心态。
特么的,搞这么结实干什么?
原来是防备人家的,现在双方一调个儿,发现这事儿有点头疼。
当初吐蕃下萧关的时候是用的围陷,把周边的地区都打下来了包起来熬,熬到弹尽粮绝。再雄伟的关城也经不起这种打法。
当初吐蕃陷长安那是因为没有守军了,平定安史大唐已经拿出来了全部的力气,结果长安周围就只有两千渭北行营的老弱病残。
当时谁是皇帝也只有放弃首都跑路一个办法,总不能坐家里等着被俘虏吧?
郭子仪奉命抗敌,就招募到二十个人上路,还是沿途收拢了过去的老部曲,使兵力达到一百多人。
他也没招啊,只能跑到蓝田去招拢部队,十多天聚拢了四千多人就打出旗号反攻长安了。
结果马重英带着主力攻打凤翔十多天也没打下来,还被马璘给干了一下,一听这边老郭要收复长安,自己撤了。
如果当时长安守军能有个五七八千的,估计马重英都不敢有这个想法。这个时代攻城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尤其是像长安和萧关这种包着砖又高又大的关墙,那就没个整。
一听牙兵在汇报萧关的观察情况,下面坐着的这些将军首领马上都反应了过来,这是要打萧关。
凤翔的将军们到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但是这些个首领就坐不住了。
“武虞候,我等,这是要克萧关么?”
“正是。”武怀表看了看说话的人,是桥州党项野力部的野力疙瘩仁,是羁糜桥州刺史,野力部头人野力刚达的儿子,带着五百多骑健儿。
这个野力氏是党项八姓之一,是排在拓拔后面的第二大姓,也是后来西夏国的后族。皇族是拓拔氏。在党项,羌这一片儿影响力比较大。
“虞候可是意欲以我等为前卒?”野力疙瘩仁大声问了一句。
武怀表皱起眉头看了野力疙瘩仁一眼:“即入军伍,可知军法何在?尔在藐视本司马吗?”
“若是某错怪了虞候,但凭处置,但若是虞候欲以某野力部等部众为前卒,某等誓死不从。”
“某何时所言欲以你野力部为前卒?你野力部可以纵马关墙吗?大言不惭。来人,二十军棍,不得容情。”
“虞候所言当真?”
“某一军之虞候,言语岂能儿戏?”
“好,这棍子某接了,希望虞候言而有信。”
“虞候,”边上野力州的首领站了起来:“虞候,此时正值用人之际,疙瘩仁虽粗鲁,但亦勇武,这二十军棍可行暂时记下,允他将功折罪?”
羁糜野力州是野力部大头人的领地,直接以部落名字为州名。
武怀表看了这个人一眼,摇了摇头:“军法在此,何人可以豁免?即入军伍自当遵从,某亦相同。某也不缺勇武之人。叉出去。”
片刻,帐外传来噼啪的抽棍子声,这野力疙瘩仁到是硬汉,一声也没有出。
“敢问虞候,”野力州的首领脸上有点挂不住,站在那里拱了拱手:“当如何克复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