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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的国家教育机制相当成熟,每年的公费学生有七八千人,大概的录取比例是二十多比一。全科目计算。
所有科目中,只有秀才的考试人选是由各州推荐,不需要提前考试,但若推举不中要受罚。
秀才为第一科,主要是选拔宏观人才,考虑的是国家的宏观发展,大势。
第二科明经,第三科才是进士。明经补经撰博士,宏学之人,进士补低级官员。
“回郎君,并无要事,”司功判司笑着拱了拱手:“今岁春闱,某等只需筹措五镇生员诸事,余镇尚未接手。早已准备妥当。”
张军负十镇,但陇右只是挂个名,地盘全在吐蕃手里。山南西道剑南两川是年前才交给他的,夏绥刚到手,都还没有全面交接。
再加上原来的五镇经过战乱以后,户丁流失很大,还先后往凤翔这边迁了不少,有的县学甚至都没人了。
“那你二人这是?”张军迷糊了。没事你们找我干什么?
“是这样,郎君,姚司功是某拉扯过来的,”经学博士拱了拱手:“某有同科故友来信,有所谋求,是以某厚颜来见郎君。”
“同科故友?所求何事?”张军看了看博士。大唐的博士那真的都是真材实学出来的,都是明经进士两科的及第生员。
“某同科为河阳人韩殿中弇,多年未解,递信来只为其族弟科考事,欲从卷。”
“韩弇?”张军愣了一下。
“正是,郎中可是识得?”
张军点了点头:“到是有谋面,并无交际。”
他原来是侍御史,韩弇是殿中侍御史,大家算是一个单位的。在宫中碰过面。
不过侍御史属台院,殿中侍御史属殿院,负责的具体工作不同。
侍御史称台端,端公,在朝殿上有专坐。
殿中侍御史称副端,比侍御史低一级,没有坐位,只能在侍御史身后站立,负责纠正朝仪,就是检查上朝的官员们着装规不规矩,行为举止合不合礼。
不过让张军发愣的并不是韩弇这个名字,而是他的族弟。
为他的族弟求从卷……那不就是著名的硬命人,倒霉鬼,斜杠青年韩愈么?
想一想,好像今年确实是韩大家第一次离开宣州进京琢磨科考的时候。
韩愈其实家世相当不错,几代为官,父亲是秘书郎,编撰了曹植文集,哥哥是中书起居舍人,负责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
韩愈三岁,他爹地去世,他就跟着他大哥韩会生活,结果十岁,他哥也死了。
他大嫂郑夫人就带着他回了原籍孟州,结果被族亲排挤,最后没办法,他大嫂带着他回了宣州老家,把他抚养长大。
他来长安投奔族兄韩弇,结果人没到,韩弇也死了。然后就是连续多年的科考不第。
考了六年,终于考中了,他大嫂又死了,他回到宣州为大嫂发丧守孝,等再回长安,又是连续四年的吏部考落榜:被评为没有做官的能力。
801年,终于通过了诠选,他已经三十四了。整整折腾了十五年。
接下来两年他抱到了李实的大腿,但又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终于在803年实名检举李实,结果自己被贬了官。
后面,磕磕绊绊的,除了迎佛骨事件,到也算是通达,824年病退,坐死靖安坊家中。
为什么说他是斜杠青年呢?因为老韩事实上把第二职业做的比当官溜多了,顺风顺水,就是给人写墓志。
这也是他留存现世最多的文章。
下至凡夫走卒,上到帝王将相,就没有他没写过的墓志,牛逼不?刘禹锡说他‘一字之价,辇金如山’。
最多的一次一道碑得米十万斤,确实赚了不少钱,甚至都不把工资放在眼里了。
主要就是小时候,年青的时候,太苦,穷怕了,就想挣钱。于是就成了大唐朝最能赚钱的官,赚的光明正大。
被人酸溜溜的骂他谀墓,说他谄媚死人。是古往今来墓志写的最好的。八大家嘛,这可是陪祀孔庙的人。
张军瞬间把老韩的一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笑着问:“可是寻某从卷?只怕是寻错了人。”
“正是。”经学博士说:“韩殿中与郎君不相熟,嘱我求郎君为其弟从卷,某观之文章梦笔生花,文采斐然,是以抖胆请郎君一观。”
“某不识韩殿中,”姚司功在一边说:“博士此言某甚是赞同,犹似古文,果然是文采斐然。”
是啊,古文运动的发起人,推动者嘛。这个古文是指秦汉文章,大唐流行骈文,就是四字一句,整篇需要工整齐对。
张军点头应允:“到是不难,便拿来给某罢,只是韩殿中怕是不知,某在朝中并无亲近朋党,只怕耽误了。”
司功就笑:“郎君判定之事,朝中哪个敢拦?”
张军确实和朝中大臣们不来往,但是和皇帝诸相熟啊,亲王公主来凤翔玩谁不知道?司功这话还真不是吹捧。
凤翔的官员,那,老自信了。
张军也笑起来,问司功:“今春知贡举是谁?”
司功笑答:“萧礼部知贡举,礼部侍郎鲍子慎权知贡举,国子祭酒包幼正副贰。某与博士亦为监考。”
礼部尚书主考,礼部侍郎实际执行,国子监祭酒协助,各州府主考官监考。
每年的考生太多,尚书省没有那么多人来服务,就会从周边州府调派人手去帮忙。司功和经学博士是府考的主次考官,都要去长安监考。
张军挑了挑眉防么?却是替接萧礼部的好人选。如此,文章某便不看了,某修书一封,递去长安乔吏部府吧。”
“某代韩殿中谢过郎君。”经学博士给张军施了一礼。
张军看也不看,直接把人送到宰相那边,这是对经学博士的认可和信任。
他们可不知道张军熟悉老韩的全部人生,而且,张军对韩弇也素有好感。